第十四章 寂滅(1 / 1)

隨後的歲月裏我幾乎覺得自己已經變得不像自己,我開始使用之前我自己最為不齒的手段,學著原來在樓裏看來的各種手段以求卑微的得到那人飄忽的愛,雖不是勝敗參半,然而此間卻是成功的時候讓我更加痛的窒息,我唾棄著自己的不齒和卑微,心中的掙紮幾乎將我折磨的發瘋。

我恨這那個曾經深愛過的人,曾經幾次想趁著夜色用雙手將一切結束,然而我卻更加痛恨著卑微祈求的自己,而過往種種越是幸福越是讓我感到諷刺,每個無人的夜晚我都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心漸漸扭曲。

慢慢的手中的琴弦再也彈不出過去那飄渺的琴音,終有一日我惱怒間砸壞了屋中所有的古琴,然而就在我幾乎瘋癲的瞬間,卻看到臨行前染諸送的那架珍藏在角落的古琴。

漸漸回籠的理智卻同樣帶回了那幾乎將我毀滅的痛苦,扶著那架屋中唯一屬於我的東西,我終於還是選擇燒了所有和琴有關的東西,將自己關在幾乎空空如野的屋子淚如泉湧。

那之後我便將自己關了起來,我不願去聽不願去看,甚至借著酒精麻痹自己,我蜷縮在自己的世界裏當著懦夫,我怕哪怕再有一點那人的消息我會就此瘋掉,醉生夢死間我似乎又回到了京都的樓,看到了妖豔的染諸,飄渺的遠音,冷淡的苛央,還有那個愛錢卻也最為善良包容的清洛,渾渾噩噩間任由時光帶走生命的光明等待著最後的寂滅。

直到有一天,前院的喧鬧再次傳到了我這個幾乎早已被遺忘的院落,那人又一次自外麵帶回了一個人,聽說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然而此刻我竟突然發現竟全無心疼的感覺,也許是麻木也許是釋然,我突然很想那些陪我度過五年的人,他們是倌但是他們同時也是我的親人,而在想要離開的那一刻我突然懂了那日清洛堅持,從此我是自己的不在有任何羈絆,清洛我看著手上那張已經有些年頭的賣身契突然釋然的笑了起來,難道你早就猜到了我會有這麼一天嗎?

我慢慢的將那張契約收進了懷裏,抱起了那個已經落了一層薄灰的古琴,收拾了當日樓子裏帶出的所有東西趁著夜色選擇了離開。

其實我知道即便我光明正大的走也不會有人攔我,但是卻總覺得那樣不免矯情,顯得格外做作。

我慢慢的走在我呆了一年的水鄉青石路上,任由自己慢慢融入夜色,此刻我心中有了些許豁達,那人也許是愛過我的吧,隻不過愛的太短罷了,耳邊突然響起了染諸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愛啊,不過是有錢人消遣的把戲,不是不存在隻是太短暫”,突然很想再看看那個曾經留下記憶的桃花林,不知此刻哪裏可會讓我想起當日入樓學得以一首詩“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從未覺得京都與江南相隔的是如此的遙遠,來的時候匆匆驚掠,一顆心全沉浸在幸福中,而現今自己孤身親自走來,竟是遙遙不見盡頭。

我並沒有刻意的趕路,隻是緩慢的走著,因為我很清楚即便是那人真的發現了我的離去,也必不會興師動眾的尋我,而我從始至終僅僅是那人心中無關緊要的插曲裏一個可以替換的角色。

我背著琴緩慢的前行,在寂靜的小路上思索過往。之所以不選官道,其實並不是全為了尋個清靜,也是恐雖時隔兩年卻終究有幾個臉熟念舊的,若到時被認出來,不免尷尬且也不好解釋兩年來的歸處和現今狀況。

其實我還是膽怯的吧,如何也做不得平和放下,突然間覺得那幾個人裏真正通透的,隻有冷漠的柯央也不一定。記得當日在樓裏清洛說我勇敢,遠音說我癡傻,染諸說我莽撞,隻有苛央從來隻是搖頭什麼也不說,後來好奇問起,他卻隻是睜著一雙眼睛看我,在我躲閃時卻開口道:“不管是癡傻莽撞勇敢都應是大膽之人,然你連與我對視都要逃避卻如何擔的了那幾個詞?”此刻觀之自己的情況豈不全中了苛央的話?然我卻真真不知道如何改變也早沒了改變的勇氣。

我知道即便回了樓子我隻是為了逃避的,此刻千瘡百孔的我是害怕孤獨害怕寂寞害怕一個人的,我並非真的摯愛著喧囂但是總因為寂靜而心驚,心裏似潛意識一般,總覺得寂靜就是荒蕪。

我不願思索到了京城後我要如何麵對將要麵對的人事,潛意識裏不願深想,總是一遍遍麻痹著自己“沒什麼”“會好的”。我知道這其實很卑鄙,我似乎從來便是這樣,習慣性的將問題推給他人。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