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漂泊風雨,越接近京城我卻越失先前的勇氣,我害怕嘲諷因為麵子,我害怕詢問因為不願想起,我害怕看見熟悉的一切因為不願再淚流滿麵,然而哪裏卻已經是我唯一回得去的地方了,我別無選擇,我曾經想要選擇過死亡,卻發現有貪多不舍和不甘,我還不能死,不為別的也許是因為心中仍然存在著不切實際的可笑希望,然而卻就是因著那一點點的光輝我最終還是踏進了京城。
我一身風霜的站在熟悉的樓門口,癡癡地望著那扇雕花的木門,我不願敲門,我在等,等我的審判,等我的宿命,我不願主動進去麵對一切,我懦弱的期望著不管是誰,有人能出來看見我,我想象著自己平和的告訴那人我回來了,但是當清洛真的走出那道木門站在我麵前的時候,先前的一切思考都成了泡影。
我近乎癡傻的愣愣站著淚落不止,當再一次感受到清洛帶著淡淡曇花香的懷抱時,所有的話語隻剩下那毫無意義的“對不起,對不起。”大腦全然忘記了早已溫習多少遍的說辭,除了那三個字我已經說不出來任何的言語。
我被帶回了原來的房間,看著全沒動過的擺設我再一次失去了語言的能力,清洛自背後拍著我的肩膀道:“即便你再不回來這裏也仍然有你的地方,此處一切都沒變依然是你的家。”我木然的撫摸著一塵不染的桌椅,突然笑了出來,雖然擒著淚水卻是一年多來第一次笑的如此真實,我隔著水霧望著站在門口的一眾熟悉的身影揚聲道:“我回來了,回來了…”
但是世事往往是這樣既然開始就再難回到原點,即便回到最開始的地方,但是當時的心境卻早已不在。
清洛勸過我仍然退在簾後賣藝即可,說不感動是假的,自回來後眾人的關心我深切體會,然此刻我卻再無力氣有所回應,我拒絕了清洛的提議,我知道琴失了魂卻是再好的曲子也沒了韻味,非要強做來卻隻落得東施效顰毀了自己先前的名聲。
我看著清洛刻意忽略掉對方眼中的擔憂,逼著自己自私的說道:“隻要在樓裏就該受樓裏規矩的約束,怎可因我一人壞了規矩。跡顏早已不是清白的身子,也不好再做清倌的摸樣唬人,況且我已經斷琴明智此生在不撫琴。清洛,現在的跡顏既然開門做生意就定是要做那皮肉的買賣,”見對方猶豫又道,“清洛,跡顏此身無一長處,現今琴已絕,卻是失了養活自己的手段,除了這幅殘破的身子再沒有糊口的家什。你難道要跡顏餓死街頭嗎?”
清洛看著我,眼中竟然看得出從未見過的悲傷。我不知道他在悲傷我的遭遇還是思即自身,然而我卻不想再有過多牽絆,心中早已和自己做好了決定:此生從此不言情愛,不求自由,不信人心,不問前路,不思歸處。這一年走來我早已頓悟,就如染諸說過的:人生不過一場春夢。我便是醉生夢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