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麼回到樓的我自己已經記不清楚了,我甚至驚訝與我竟然還能找到回去的路。隻記得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樓裏不似從前那樣喧鬧,一切都透著不尋常。然而我卻不願理會,我抱著懷裏用外衣裹著的骸骨,如對珍寶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沒有驚擾任何人,甚至沒有換掉身上早已看不出顏色的衣物,直接抱著他蜷縮進了床裏。
我躺在被褥裏,慢慢的扒開懷中的衣料,露出森白的頭骨。看著那冷然的顏色我突然笑的萬分溫柔,輕輕的在骸骨上印上一吻,將他靠近我的臉頰輕輕道:“和尚你很冷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裏的,隻是你實在不該氣我啊,不過沒關係我現在把你接回來了,以後你都不會冷了,不要再生玥尹的氣了好嗎?不要不理玥尹好嗎?”
淚不知不覺滑落,奇怪我以為我已經不再有淚了,然而那低落唇邊分明的腥甜卻昭示著那淚的不尋常。
原來那妖樣的染諸竟然說對了,我果然不是遺忘,隻是那人早已融入骨血卻猶不自知。
原來我竟然如此愛你,以至於愛到丟失了自己,那麼你呢?你可曾有一刻愛我超過你心中的那座菩提?
原來即便是以你的身份活過,也僅僅是活著心中的過去。即使不惜舍棄了自己,我卻終還是成為不了你,哪怕是明白你的萬分之一,對我來說都是奢望。你對我從來就是一本讀不懂的梵文,深奧卻令人癡迷。
最後所有的強求終全成了枉然,所有的一切瞬間麵目全非就此四處流離。若你能看見定會歎我癡吧?我用額頭抵上森然的白骨想想著我依然是靠在那個無線溫暖有著淡淡線香的懷裏,似真的聽到了那人的歎息。
我閉上了眼睛也隨著如夢如幻的聲音吐了一口濁氣。但是…但是我隻是卑微的期望你至少借由我的身體留下來,即便是以我的消失為代價,我隻不過是想羈留你在這個塵世。你可知道,你可曾試著知曉,即便是永墮耳鼻即便是灰飛煙滅這一世我也想要你。
也許數個輪回前我便是那天生引誘凡人的鬼魅,你是那長與佛門始終不動不搖的仙家菩提。也許早在那一世我們就注定了彼此的差距,我恣意任性卻始終染著汙穢,你巋然不動即便曾長出淩亂的枝蔓也終會自行褪去,真正莊嚴幹淨超脫。是不是在那一世我就已經愛上了你?那麼你呢?可也曾注意過那個渺小的我?是不是就在那一刻注定了你我的劫?終於我為了卑微的愛和奢望與你共墮輪回,而你呢?你是否也曾為我的癡傻有所悸動?那麼這一世我對於你來說是什麼?一場不再預測的春雨?一陣突然而至妄圖停留的西風?亦或者隻是一個你圓滿前要還的情債?或者至始至終你都是無情,隻是你終還是太過善良,不忍傷害,即便那人是對你有所圖的我?
你果然是萬分殘忍的人啊…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卻終於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緊緊的擁住那累累白骨,力氣大的幾乎刺進肉裏。
原來我才是最癡的那個人,甚至癡到弄丟了自己卻依舊不悔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