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了,我是霽嵐,鍾離家的霽嵐,也許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隻是刻意的不去想起,在泥濘中的人總是畏懼著曾經光鮮的自己,但是真的能遺忘嗎?因為不能,所以才有那瓶藥吧,站在一片紅色裏的我靜靜的想。
我知道這一切又是我的夢境,然而周圍的喧囂卻又如此的清晰,一身輕紗的我已經不是那個鍾離家的霽嵐我是青月樓的新紅牌我叫頤鳳,熟悉的舞步熟悉的調侃,滿眼的淫靡,然而在這層層疊疊的紅紗之間我還是看到了那個人,我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武器,用來成全我的公道,然而再想接近的那一刻卻被逼出了身體遠遠站著不能接近,看著眼前疊成一個人的背影我靜靜的站在人群中,腿挪不動分毫眼瞪得酸澀難耐,似是冥冥中又一股力量要逼著我看清眼前的一切,看清過往的自己...
從相識到相愛再到那殺伐決斷的決絕,似是走馬燈般停地在眼前上演,青草的香果酒的甜鮮血的腥地牢的冷,一遍一遍的席卷著我的神經,破碎的記憶慢慢拚湊成完整的片段,我清楚的明白是染諸是頤鳳更是霽嵐,算計陰謀殺戮鮮血,這些曾都是我的人生。終是記起了所有的初衷,然而卻再也難以放下所有,原來那一身的紅竟是此生不可能再穿的嫁衣,原來那傾世的舞開始的是一場殺戮,原來...太多的答案,無法喘息,然而終究還是要醒來...
睜開眼的瞬間竟有些錯亂,想見見他,艱難開口卻是驚詫了所有人。被人審視卻不知作何解釋,我慢慢閉上雙眼手卻更加用力的攥緊了袖中的東西。
“頤鳳。”那人似是有些激動,睜開眼看著來人的我卻五味雜陳。
“為何要來。”一句呢喃似是問他卻更想是問自己,等到眾人都退出了房間才終於再次開口,“對於一個利用了你的人王爺就這麼急切的要斬草除根了嗎。”不是疑問隻是淡淡的陳述,如同那被斬草的並不是自己一般。
“你怎會如此想。”那人一把抓住我放於床邊的手辯解道。
“你若還念些過往情分殺了我也便罷了,地牢太冷我卻是如何都不願再去了。”緩慢而堅定的抽出自己的手看進對方的雙眼。
“我怎會...”望著那雙驚訝的眼睛手中的銀簪又進了三分,“看這麼多年我的手竟然依舊那樣快不是嗎?”
“頤鳳...”不願再看對方複雜的眼睛我咬緊牙關狠聲道:“原是你皇家欠我的,隻可惜債主卻不在終是不能能悉數討回來!”
“頤鳳...你竟是如此恨我嗎...”簪子已然全部埋進了對方的胸口,那人卻似全然未覺一般,順著腮邊滴下的鮮血也滴在了我的額頭上順著額角滑到了腮邊,被他話語中的淒涼驚到一個愣神卻被對方一把擁進了懷裏。
“雖然對你殘忍卻還是奢望你記起來,但是...”距離一點一點拉近眼睜睜看著對方任由簪子整個沒入,耳邊一陣濕熱那人似呢喃道,“此刻我卻慶幸你再也記不起,頤鳳...對你...我終究...”
身體被猛然推開隨著簪子拔出飛濺的鮮血染紅了素白的中衣,那人倒下的瞬間,我分明看見那人嘴型所說的言語,為什麼。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要說愛我?我不想懂,我不願懂,我不能懂啊...
不知門是何時打開的,耳邊嘈嘈雜雜一團人聲全然聽不清說的什麼,身體被拽了起來推到了那人麵前,看見那張灰白的臉,手中的簪子似是瞬間有了千金的重量,終是再也拿不住掉在了地上,不知何時臉頰已濕,卻分不清是那人的血還是落下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