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成宿列張。”
男子身子往前探了半分,沉聲問道:“卦象究竟如何?”
“公子近日可是再尋什麼人?”
“正是。前幾日反複夢到一些地方,卻是未曾去過的,夢裏似乎有個人影,素衣白裳背手而立,卻終是不能窺見起正顏。故此前來先生這裏問一問,可是前世偶有恩怨未曾結算?”
“公子近來可曾去過普陀山?”
“月前倒是去過一次。”
晏梨落沉思片刻,伸手在簽上一抹,金色簽文就不見了。
“公子多慮了,不過是山上前被公子善意喂過一枚果子的野貓,見公子心善,便化了人形想來報恩,公子若是願意,且叫人把它帶回來便是,若是不願意,寫一張字條塞進河燈裏,今夜差人往河邊放了便是。”
“依先生看,區區在下養是不養?“
“且看公子願意不願意,在下說了不作數。”
男子聞言身子一收,淺淺一笑:“那就帶回來吧。”
晏梨落微微抿唇,跟著露出了一個不甚明朗的笑容,“那就依公子所言,祝公子心想事成。”
晏梨落話音剛落,就見豆大的雨珠傾瀉而下,傾蓋了一方天地。不遠處,天際昏昏,墨色翻湧,一場暴雨席卷而來。
男人輕輕蹙眉,“下雨了。”
晏梨落笑道:“想必公子此番,並不畏懼這般風雨,我所言可是真?”
男人聞言微微一怔,似是被看穿心事一般。他不敢再與晏梨落對視,側過身去,從身後扯出油紙傘,匆忙與晏梨落告別,“先生,後會有期。”
晏梨落仍掛著那副清淺笑意,“後會有期。”
竹簽被一根根洗幹淨放回了它該去的地方,隻有那被抽出來的一根似是紮到了晏梨落的手上,她微微一頓,趁著小道士沒注意,若無其事的把血跡抹掉了。
雨勢漸漸緩和下來,晏梨落收拾好了東西,喊小道士道:“我們回去吧。”
她伸手去扯錢袋子,準備買幾個肉包子充饑,忽地發現錢袋竟然是空的,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這一天唯一的一筆生意,卻忘了收銀子。
身後小道士調笑,“先生這般,可真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啊。”
晏梨落被調侃的麵皮微微發紅,她強調一般又重複一遍:“他一定會回來的,他欠我們的錢肯定會還給我們的。”
小道士撇撇嘴,認定先生是為了自己開脫,也不拆穿,忙前忙後收了攤子,背上竹包。
“先生,已經收拾好了,我們趕緊走吧。”
“嗯,出門也忘記來帶上竹傘。”
“您自己算卦說不會下雨的。”
“我那不是框你玩的嗎。”
“哼,先生總是這樣。對了,我們今天吃什麼呀?”
“沒有銀子,啃饅頭吧。”
“又吃饅頭啊?”
“不然呢?”
……
兩人越走越遠,雨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暮色四合,百鳥歸巢。
正是一天中的閑散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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