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二看著麵前一襲魅藍色衣衫的月拂,陰柔的麵容之上,那一抹剛剛褪去的意外之色再次浮現,隨即,也輕輕地笑了笑,緩緩開口,“那月一今天可是沾了連世子的光!”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月二那雙較之尋常男子陰柔媚然了幾分的桃花眼浮現了一抹戲謔之色。
聞言,剛走出幾步路的月拂忽然停了下來,轉身似乎是挑了一下眼尾,眸光依舊是那種沉寂如幽潭,陰冷的語調緩緩溢出蒼白的唇,“這和連樞有什麼關係?”
月二心中失笑,不過麵上還是恭敬地道:“王爺,是月二失言,是王爺念及月一衷心耿耿才免去他的懲罰。”
月拂陰冷地哼了一聲,轉身回了房間。
月二消失在轉角處的月拂,月二神色之間帶出了一抹欣慰之意。
無論如何,這麼多年,總算是在王爺身上看到了一點兒人氣!
不若往常那般,周身都是散發著陰冷沉鬱的氣息,麵容之上都是那種不變的病態陰沉,沒有任何情緒。
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月二輕歎了一口氣:可惜了,以後看不到月一坐在成筐的玉米棒麵前捯飭玉米了!
所以,他決定,明天再將這個消息告訴月一!
馬車裏麵,連樞依舊坐在剛才的竹榻之上,微側著身子,透過竹簾細縫看著外麵匆匆後逝的景,狹長漂亮的丹鳳眼,有些微微失神。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通身碧玉的小蛇從妖紅色的衣袖裏麵緩緩地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搖頭晃腦了一番之後,才整個身子都從衣袖裏麵爬了出來,然後順著白玉案幾上緩緩地爬向了那個盛滿了美酒的琉璃茶盞中,頭剛剛探到了酒水中瞬間如觸電一般地縮了回來,妖紅色的蛇信子“嘶嘶”了幾下,然後一下一下地輕點著琉璃酒盞之中的酒漬。
然後一骨碌整條蛇都滑進了琉璃酒杯中。
連樞聽見響聲,瞬間回過神,垂下眸子就看見了整個兒浸在酒杯中的碧玉小蛇。
連樞:“……”
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角,然後伸手將碧熵從琉璃盞中拎了起來,碧熵順勢就圈在了她的手腕上,正要往衣袖裏麵鑽的時候,連樞兩指拈著碧熵的尾巴將它拉了出來,另一隻手拍了一下碧熵的腦袋,取了一個茶杯倒了一杯已經涼透的茶,將碧熵丟了進去。
碧熵是蛇蠱,可在她體內共生,若是這樣醉醺醺的,依著她沾不得半點酒的身體,她自己估計也是直接就醉了,所以還是讓碧熵先清醒清醒。
馬車剛駛出不久,噠噠的馬蹄聲混合著雨聲幽幽傳來。
連樞挑了一下眉梢,修長白皙的手將窗邊的竹簾掀開了一角,眸光清淡地看著外麵。
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迎麵而來,駿馬疾馳,水花四濺,馬匹之上的人,裏麵是一身玄色衣衫,外麵披了一件長長的蓑衣,頭上還得帶著鬥笠。
鬥笠壓地很低,再加上外麵瓢潑大雨,是以,連樞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麵容。
不過,大雨之中,連樞依稀可以看見,那人腰間一塊玉牌隨著駿馬顛簸而上下跳動。
連樞眼中劃過一抹深意,將竹簾都卷了起來,那張精致絕魅的麵容幾乎有一般探到了窗前,目光認真地盯著那帶著鬥笠的人。
棗紅色的馬匹從馬車邊上經過,連樞放下了竹簾,削薄的唇似乎是勾了一下,漂亮狹長的丹鳳眼,是說不出來的意味深長。
盡管剛才的氣味很淡,但是,她對血腥味向來敏感,還是嗅到了在那匹駿馬經過的時候,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
連樞沒有說話,微不可查地眯縫了一下眼睛,修長白皙的手輕叩著麵前的玉案,薄唇微啟,“那個玉佩,似乎不是尋常人所能佩戴的呢!!”
輕輕的話語之中,玩味十足。
馬車似乎是頓了一下,車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然後一個周身淌著水的玄色身影便入了馬車,那人武功應是不低,進來之後看了一眼連樞,本就低沉的聲音又被壓低了幾分,“別出聲兒,送我去三笙閣!”
“公子?”外麵駕車的是月拂的人,顯然也是個聰明的,便沒有道破連樞的身份,而是換了個稱呼。
連樞看著抵在自己腰間的匕首,魅然的麵容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是輕笑了一聲,笑聲低低的,魅魅的,那雙狹長魅然的丹鳳眼卻沒有半點笑意,反而是一派難以捉摸的深沉莫測,對著外麵的人吩咐道:“去三笙閣。”
“是。”然後便調轉了馬車,依舊是不急不緩地停著。
馬車裏麵,連樞懶洋洋地用手撐著下顎,狹長的眸子連看都沒有看麵前的人一眼,目光一直落在外麵,依稀可以辨清,有幾道看上去模糊到近乎於虛空的青影在雨幕之中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