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善!”
小山兒指著第六層塔頂的黑影喊出了那個名字,帶著些許稚嫩的怒吼突兀響起,在一向不許大聲喧嘩的金光寺內顯得極其刺耳。
無形的聲波擴散,轉眼傳至千米外。
從遠處趕向吳府遺址的一隊三幫聯合正在急行軍,末尾一人突然停住,朝著聲源處眺望。如此距離,此人竟在嘈雜的腳步聲中捕捉到了“習善”二字。
“塞北神箭,怎麼了?”察覺到有人落下,隊伍中的領頭人問道。
回答他的是緊繃的拉弓聲,塞北神箭已全力挽出滿弓,替代黃布的黃羽箭對準了聲源高處塔上的渺小人影。
“有人喊‘習善’!這是個陷阱,他在等我們上鉤。”
塔頂上,習善正目露凶狠地盯著下方的小山兒,心中快速權衡在寺內殺人的利弊:
“你找死?!”
百丈外,三幫聯合領頭人麵色驚恐的自隊頭衝向隊尾,欲伸手按下塞北神箭手中長弓:
“別......”
可惜終究遲了一步,內力盤旋的箭矢帶著微光劃破夜空,射向塔上之人。
破空聲在身後由遠及近,習善直接從塔上躍下,躲避箭矢箭的同時以百步神行身法竄至小山兒身前,舉拳便砸。
“叮當!”與此同時,其身後黃羽箭射中高塔第七層飛簷,擊碎琉璃瓦。
拳風颯颯,吹得小山兒無法睜眼,也嚇得不敢動彈。
有些人還是太嫩,動嘴時不顧後果全憑一口氣,真到動手反而慫成了老鼠。
幸好城門守衛小隊長在習善下落前已吊起全身內力,此時雙掌互疊迎了上去。
“嘭!”
拳掌相交,小隊長連退三步挺著大肚子一屁股墩在了地上,憑他這三流底層的實力哪怕習善未主動運功都接得勉強。
“再敢出現在我麵前,就死!”給小山兒留下最後通牒,習善飛速離開,朝著箭矢射來的方向騰挪趕去。
算計好的局,卻被一個該死的小屁孩攪合了,真踏馬的晦氣。
煞星遠去,無人察覺下一具由能量組成的軀體出現在靜心塔六層中,立在先前說話的老僧床頭。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莫狂直接開口吩咐。
“敢問高位......”
【淵界源起,先天地生而後滅,終於涅盤。】
“謹遵仙令。”老僧再不敢多問,趕忙應下。
【剛才那小魔......】
很快,十數個呼吸後能量軀體散去,老僧盤坐床頭靜待時間流逝。
場景從安靜猛然轉向嘈雜。另一方,三幫聯合隊伍的領頭人正指著塞北神箭的鼻子怒斥:
“你想害死我們嗎?隔著百丈有餘我們完全有時間在他發現前調人圍攻,你這一箭倒好,被動的成我們了!搞不好全都得死在半路,趕緊踏馬的給老子撤!踏馬的!踏馬的!”
塞北神箭麵色僵紅地繃著一張臭臉,當著整隊人被罵任誰都不可能沒火氣,但誰讓人家說得確實有道理,自己衝動了。
他哪能想到習善在短時間內會有如此巨大的提升,但剛才那一箭證明了傳言不虛。心慌慌,他邊換氣邊跟著隊伍回趕,同時全神貫注耳聽八方,手心冷汗滲得弓柄濕滑,不斷換手在身上擦著。
跑過了兩條街,領頭的突然停住:
“等會,你們兩個去吳府遺址那邊和二虎說一聲,讓他們注意點,習善還沒走。順便也提醒提醒南門府的人這個大麻煩還沒解決,聯不聯盟讓他們多掂量掂量。”說著伸手指了兩個人出來。
安排結束後領頭人似乎鬆了口氣,卻全然不知這些話是帶給死人的。
“我們先回酒樓稟報虎幫幫主,吳大公子那邊先不要去。”領頭人繼續補充道,考慮較為周全,可扭頭便看見了塞北神箭陰沉的臉色。一股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
“怎麼了?”領頭人試探道,還是不敢相信對方會追得這麼快。
塞北神箭此刻正全神貫注聆聽四周的異常聲響,根本沒時間答話,但緊張的神情與不斷掃動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南城三幫大戰令百姓自覺宵禁,這個時間幾乎都待在自家院子裏,沒人敢大搖大擺的上街。因此主街上也隻在相距甚遠的位置點了幾盞燈籠,整體顯得昏沉陰暗。兩邊劃分的攤位處擺著滿是刀痕棍印的推車,部分牆壁與地麵血汙未盡,目之所及盡是爭鬥火拚後的痕跡。
秋風陰寒,穿梭在街道將燈籠擺蕩,燭光搖曳下忽明忽暗,把周邊烘托得詭異恐怖。
“咕嚕~”有人咽了口唾沫,跟著氣氛四下亂望,雙腿跟羊癲瘋似的狂抖。
“他追來了。”領頭人出言提醒,右手緊握腰間刀柄,深吸長氣。
“哈~~~”一口濁氣呼出,在冷夜中漫出濃濃白霧,像是農家清晨煙囪裏冒出的第一團煙火把一切變得活躍起來。
既然避無可避,躲無法躲,習善的刀,他就得拚上一拚!
“啪嗒。”
後方一隻燈籠突然歪倒,聲響不大卻勾動了全場神經。所有人迅速轉身,精神緊繃到極致,塞北神箭的大弓更是再次開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