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快看到林綺竹低下了頭,以為自己的話讓林綺竹憂心了,便趕緊轉移話題,對蕭景淵道:
“這位公子怎麼稱呼啊?這一路上公子都十分安靜,似乎不太愛說話。”
“在下景淵。”蕭景淵客客氣氣地回答,卻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林綺竹聽到蕭景淵的聲音,突然想到什麼,抬起頭對著其中一個捕快問道:“捕快大哥,你可知道兔尾巴山在哪個方位?我明天想去一趟,可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兔尾巴山?”那捕快微微張嘴,好似有些驚訝,他問道,“你去那裏做什麼?那裏全都是土匪。”
還沒等林綺竹回答,蕭景淵便目光灼灼地看著林綺竹開口:
“明天我帶你去,需要注意的東西我亦會告訴你。”
林綺竹愣了愣,她方才問捕快兔尾巴山的方位就是為了離蕭景淵遠一點啊,怎麼蕭景淵竟陰魂不散非得跟著自己?
“我奉勸你們二位不管是因為什麼,都不要去那兔尾巴山,那裏的土匪殺人不眨眼,連我們都不敢靠近。”
捕快倒是不在意林綺竹和蕭景淵目前的想法,但作為捕快,他還是要提醒他們一句的。
“多謝這位大哥提醒,隻不過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也有能安然離開的能力。隻不過我有點不明白,既然那裏的土匪如此猖獗,府衙為什麼不派人去剿匪呢?”林綺竹問道。
“還不是這場洪水鬧的,本來這裏哪有什麼土匪!不過幾個翻不了大浪的蟊賊,就是因為這場洪水,吃不上飯餓得發慌,活下來都是問題,所以才有人去投山當了土匪。”
一個捕快回答,他的語氣有些惋惜,似乎對那些土匪還有些同情。
“是啊,南屬雖然沒有京中富裕,但一直也是個有秩序的地方。但自從洪水淹了這裏,糧食全沒了,很多人還染上了瘟疫,這裏的百姓就亂了套了!現在大水未治,瘟疫未除,官兵們哪有那些閑工夫去管那些土匪。隻要他們不出來害人,就隻能由著他們去了。”
另一個捕快補充道。
林綺竹聽到此話,抬頭看向了蕭景淵,蕭景淵此次也是奉命前來,對於南屬之禍他必然是心中有感的。
果不其然,蕭景淵那張萬年都麵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些鬆動,他的神色也抹了幾分擔憂。
“剛才捕頭說百姓聚眾鬧事、想要燒死我和那個孩子一事也是因為洪水,捕快大哥能說說是為什麼麼?”林綺竹問道。
“此事說簡單也不簡單,說複雜也不複雜,就是人心這東西,比較難測罷了。”
其中一個喜歡說話的捕快向林綺竹和蕭景淵詳細地講了此事的原因,使二人陷入了沉思。
原來南屬大水過後,大家第一時間齊心合力拯救自己的家園。
可就在大家為生存奔波時,一夜之間,大多數小孩子都突然染上了同一種怪病,孩子們症狀相同,皆是上吐下瀉之後,口唇發青地暈倒,最後死亡。
大部分孩子們死後,照顧他們的大人們也都相繼得病。
同樣的症狀,同樣的不省人事。
有郎中診斷說這是瘟疫之病,可此病太過突然,第一時間發病的又是一群孩子,所以有的人就開始傳播迷信謠言。
他們說這是天神之怒,是南屬百姓得罪了天神,所以天神用洪水懲罰他們。可讓孩子得瘟疫則是天神給他們的暗示,隻要給天神足夠的孩子祭祀,天神就會息怒。
一時間南屬之地買賣孩童祭祀之人數不勝數,孩子成了南屬最忌諱的東西。
後來,此事演變越來越嚴重,更多的人編出更多的謠言。
有人說第一批患了瘟疫的孩子是受了詛咒的,而碰過他們的大人就被傳染上了詛咒,如果不把他們燒死,那這個詛咒就會傳給所有人,所以孩童祭祀又變成了孩童和大人共同祭祀。
此事進展極快,不久便有組織和幫派出現,他們大力推崇這等迷信,蠱惑人心的能力也是非常,很多人都成了他們的信教徒,所以才有今日林綺竹差一點就被當街燒死這一幕。
“這就沒人管管麼?”
林綺竹覺得不可思議,這不就是那些利用迷信煽動人心的伎倆麼!隻要煽動得當,他們這群人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從一開始,南屬的太守老爺便出麵製止過,可是沒用啊,根本就沒人聽,太守老爺還差一點就被那群愚民燒死。
不過好在六皇子來了,六皇子行事狠辣,在處置了幾個領頭人之後,那群人消停了不少,不過想要根除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捕快語氣崇拜,看來蕭天燁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在這件事上,他還是有些功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