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綺竹麵色凝重,雖說林琦夢是自作自受,但她沒想到林琦夢的身體竟然這麼虛弱,毒藥還沒徹底的發揮作用,她的肝就受不了了,大概是和她從小體弱多病有關吧。
本想著將毒藥反下給林琦夢,讓她自食其果,可這麼快就眼睜睜看著她倒在自己麵前,林綺竹到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自從來了這裏,她便多了許多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感,來不及探清是好是壞,林綺竹便已第一時間接過大夫手中的細針,向林琦夢的人中紮去。
強烈的刺激讓林琦夢呻吟了一聲,林綺竹見有效果,立刻將針拔出,向其他可致神清的穴位紮去。
合穀、太衝、大椎,紮到第四針的時候,林琦夢的神誌好似更不清楚了,渾身顫抖地更為劇烈,而張氏卻在林光耀掐人中的刺激下逐漸蘇醒過來。
“你在幹什麼!你要殺了我的夢夢麼!”張氏從林光耀懷中支起身子,衝著林綺竹大喊。
醒來的第一眼她便看到林綺竹拿著針向林琦夢身體裏紮去,而林琦夢躺在床上似乎很是痛苦,卻反抗不得,如何不讓她心疼?
張氏見無人理她,可她自己又提不起力氣上前阻攔,隻好死命地扒著林光耀的手,神情痛苦地哭訴道:
“住手啊!老爺你們就這麼看著她傷害我的夢夢麼!”
“嵐嵐,現在大夫也沒有辦法了,權當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林光耀悲痛的聲音傳來,張氏瞬時間肝腸寸斷,悲慟之餘大喊道:“不,我不相信她,都是她把我的夢夢害成這樣的,我不相信她!她一定是想殺了我的夢夢!”
張氏躺在林光耀懷裏大哭,林光耀並未製止,隻是憂心忡忡地環抱著她,目光緊緊鎖在床上躺著的林琦夢身上。
林光耀一共四個子女,唯一的兒子遠在他鄉,三個女兒之中當屬林琦夢最為溫柔貼心,雖然他最寵愛的不是她,但手心手背都是肉,紮哪都是鑽心的疼。
林綺夢的病情雖然起伏不定,但林綺竹並未輕易改變自己的方案,繼續將細針往下一個穴位紮去。
屋子裏紛紛擾擾,哭聲、議論聲、爭吵聲混作一團,林綺竹卻仿佛身處無人之境,心無旁騖地為林琦夢治療,認真又果斷的模樣讓一旁的大夫露出了欣賞的神情。
麵對如此凶險的病情、如此渺茫的希望,竟還能保持如此鎮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法子,這是他做不到的。
況且此法並不常規,逼軍入境、直麵迎敵然後直搗黃龍。
若不是看著林綺竹一針一針紮下去,他怎麼也想象不到會有人敢用這麼危險又傷氣血的法子。
行針十二,林琦夢的病情驟然惡化,又逐漸平穩下來,慢慢恢複到了有變化之前的狀態,林綺竹輕歎一口氣,收針,起身。
“怎麼樣了?”老夫人坐在一旁,開口問道。
“病情暫時控製住了,但如果想活命,隻能采用放血的法子,但此法十分凶險,就算二妹活下來了,日後也會十分虛弱。”林綺竹淡淡開口。
“若是不放呢?可還有別的辦法?”林光耀聽到林綺竹的話,開口問道。
“沒有,若是不放就隻能等死。”林綺竹回答道。
“那便……放吧。”林光耀猶豫片刻,終於同意了,可語氣卻十分沉痛。
“不,我不同意,我不會讓夢夢受這等痛苦的,張家的大夫中午就到了,我們再等等吧,老爺。”張氏拉著林光耀的衣袖說道。
“老爺,夫人,二小姐的病情等不得了,若是等到中午,二小姐恐怕就要香消玉殞了。”大夫聽到張氏的話立刻走上前,試圖改變張氏的想法。
誰知張氏並不領情,竟對林光耀說道:“老爺,此人方才還說夢夢藥石無醫,可夢夢這不是又活過來了麼?連咱家大小姐都能將她救活,這大夫卻束手無措,肯定是個庸醫,我們還是等張家的人來吧……”
張家的人?林綺竹麵露疑惑,張氏為何如此迷信張家的大夫?眼前這位大夫能夠識出雪梨湯中毒藥已經很了不得了,難道誰張家的大夫是神醫,竟比他還要厲害?
這麼說的話,那張氏的毒藥也許並非來路不明,很有可能就是張家給的……
如此看來,張家的背景恐怕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
可就算是張家的毒藥又怎麼樣,這毒無解便就是無解,除了及時放血將毒逼出體外,也沒有別的法子可以使了。
而且放血放的越晚,肝髒傷害就越大,林琦夢日後的生活越會難過,就算張氏身後真有什麼神醫,也沒有辦法徹底的妙手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