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綺竹從醉霄閣回到大牛哥家的時候,大牛哥的房屋已經圍滿了人,街裏鄉親聚在大柳樹下嘰嘰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麼,一個個神情嚴肅,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林綺竹湊近去聽,方才知道這是一個淳樸婦人獨自在家癡癡守望,終於望得從軍的夫君歸來,卻沒想到天降橫禍、雙雙歸西的故事。
林綺竹神色暗了暗,心中不免有些唏噓,俗話說造化弄人,說得便是大牛哥夫妻吧。
她撥開人群走進院內,仵作已經在進行驗屍,小翠攙扶著慕容涑站在一旁回答著捕快的問題,慕容涑神情悲切,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怎麼樣了?”林綺竹上前一步,問道。
小翠見林綺竹來了,眼神亮了亮,說道:“大牛哥和嫂夫人都是一刀斃命,仵作說刀口的形狀類似於短刀,刀刃很深,看手法不像是平常人能做到的,應該是武林高手。”
林綺竹點點頭,仵作的結論和她之前想得差不多,如此看來,這件事的背後確實有很多值得深究的東西。
接下來的幾天,林綺竹除了清晨去給祖母請安,和晚上回安寧伯府的客房睡覺之外,其他時間都泡在梅華軒中等待蕭景淵和“大牛哥之案”的消息,慕容涑也不得不追隨林綺竹的腳步從冷府轉移到梅華軒求學。
可林綺竹在梅華軒足足等了好幾日,蕭景淵竟一絲消息也無,就連大牛哥被殺的案子也沒什麼進展。
林綺竹又急又氣,整日裏都板著臉,梅華軒的掌櫃的和一眾夥計們見林綺竹神情躲得要多遠有多遠,整日裏戰戰兢兢的,生怕出點什麼差錯被林綺竹責罵。
就在林綺竹在梅華軒焦急等待的第五日,一夜春風拂過,迎春花爭相開放,香氣宜人,冷寂了一冬的大街突然熱鬧起來,喧囂的人聲在外麵吵吵嚷嚷,擾得林綺竹無法靜下心來給慕容涑講課。
“小二,外麵是怎麼一回事?有人成親麼?怎麼這麼吵!”林綺竹被外麵的人聲吵得心煩,對門口的小二喊道。
小二聽到林綺竹的呼喚喜氣洋洋地走進來,對著林綺竹眉飛色舞地說道:“公子不知道麼?今天是北疆使臣進京的大日子!大家都出去看熱鬧去了,據說北疆的王子比我們中原的皇子還要俊俏,就連肅王殿下站在北疆王子身邊都要失了些色彩呢!”
“使臣進京,王子不是應該在轎子裏坐著麼?你們還真以為能見到王子的真麵容啊?”林綺竹看著小二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有些失笑,也不知道這群人怎麼想的,北疆王子又不是猴子,怎麼可能任由百姓觀瞻?
小二被林綺竹掃了興致撅了噘嘴,嘴硬說道:“反正有人看到了,我肯定也能看到,而且就算看不到王子,也能看到我們肅王殿下的風采,我滿足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花癡?都是大男人有什麼……等一下,你說誰?肅王殿下?今日是他迎接使臣?”林綺竹回過神來,“蹭”得一下站起身,目光裏充滿了急切。
她等蕭景淵等得迎春花都開了,如今聽到蕭景淵的消息,林綺竹好像餓了好久的雛鳥看到叼著蟲子回來的大鳥一樣興奮。
“是啊,他們馬上就到了,我得去占據有利地形,就不跟公子閑聊了!”小二說完,轉過身就往屋外走,林綺竹跳著從座位上離開,跟在小二身後大喊道:“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林綺竹跑出梅華軒時,小二正站在不遠處向她擺手,她迅速跑到小二身邊,小二一臉調侃地看著她說道:“公子不是說小的花癡麼?怎的自己也出來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把北疆王子誇得那般好,本公子也想出來見識見識,不行麼?”林綺竹瞥了小二一眼,冷冷回道。
小二暗笑一聲不再說話,這幾天林綺竹在梅華軒中日日愁眉苦臉的,如今好不容易在別的事上提起了一絲興致,他也不想去掃林綺竹的興。
大街上人山人海,喧鬧聲蓋過了使臣行進的馬蹄聲,林綺竹扯著脖子向街口看去,直到聽到民眾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林綺竹方才確定使臣來了。
蕭景淵騎著馬慢悠悠地走在隊伍前麵,身側是一位穿著紅衣的青年,他的個子很高,身材卻極瘦,如黑墨一般的長發直直垂到腰間,精致的臉棱角分明,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有一絲慵懶,又有一絲魅惑。
此人想必便是北疆的王子了。
林綺竹從未見過一個男人能將一臉紅衣駕馭得如此完美,風度絕然,就好像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蕭景淵雖然也俊美,但他的氣質清爽,絕不似此人這般妖孽,怪不得先前小二說肅王殿下站在他的身邊都要失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