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花嬸提到歸塵時自己那不自然的反應，旁人沒有注意到，但穆連一定注意到了。這麼一想，艾寧很有些高興。就算那段過去她並不想回憶，可如果是他想知道，那給他聽一聽也無妨。
“怎麼樣，我中了嗎？”
她著胸有成竹一轉身，果然就看穆連眼皮一跳，微不可察，不過還是讓她捕捉到了。就這一下，艾寧知道自己中了，哈哈大笑起來。
“有那麼好笑嗎。”穆連臉上微微發紅，語氣也冷了三分。可這依舊阻止不了艾寧的笑意，雖然她這會兒正一個勁的擺手。
“對不起對不起，不好笑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真的！”她著把他胳膊一抱，接著撒嬌道：“知道你是為我好，不想我去想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不過，如果問的人是你，我再想一遍也可以。”
穆連臉色漸漸緩和，盯著她不話。艾寧便一邊拽著他繼續走，一邊自言自語地起來。
“其實，我和歸塵叔叔也不能算認識。我和他隻見過幾麵，但是，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一年，艾寧被人販子抓走，從西青蒼被販到玄明山陰，然後又在黑市被常威將軍府的人暗中購入，背後打上烙印。那一年，艾寧六歲。
後來，艾寧一直被關在常府做打雜的丫頭。她那時還不知道，能做這個丫頭已經非常幸福，好歹有吃有喝。之後大約過了一年多時間，她在某一被人從地下室裏拖出來，像牲口一樣給推上一輛擠滿饒四麵不透光的鐵車，越了玄明北境的獵場。
“我當時根本不知道那裏是什麼地方。”艾寧平靜道，“我隻知道，我們在籠子裏被關了好幾，幾乎沒被放出來幾次。吃喝都給的很少，還有人，死在了半路上。”
到這裏，她手已涼透。穆連牽住她想安慰她時才發現，連忙將她手裹緊。艾寧衝他淡淡一笑，又繼續道：“後來我才知道，那裏是月族權貴開獵宴的地方，也就是玄明北境。常家之所以把我養在府裏一年多，不過是因為我當時年紀太，送去做獵物太容易被獵得，所以才把我養大一些。我就是在那裏認識歸塵叔叔的……”
當時，玄明北境被那些月族權貴私下劃分了，誰的場在南誰的場在北，誰在東誰在西都有不成文的規矩，大家相互遵守，從不逾矩。如此一來，各自的圈養所也就分開了，自家養自家的“獵物”。
而艾寧，理所當然的被送到了“常府”。就是在這裏，她第一次見到了歸塵。那是一個長得像竹竿一樣，瘦高瘦高的男人。他的話很少，一般也不同其他人話，總是沉默寡言的樣子。不過在那種地方，也沒誰會整日唧唧喳喳的和別人聊。
在那裏，每想多活一都是要搏命的。
“我剛到常府圈養所的時候，很不習慣。我個子不高，長得也不結實，每次給的飯食我都保不住，總被其他人搶，所以我總是餓著肚子。”
艾寧笑著瞥了他一眼，然後繼續道：“那一次，我也不知道歸塵叔叔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忽然出現在我旁邊，我還以為他是來搶我手裏那唯一的半個饅頭的，狠狠一腳踢在他身上，害他摔了個滿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