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月十六?現在是辜月初九,那不是……隻有七天了?
“如何?”他又是問了一遍。
這麼快就要嫁過去了?
內心忽是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羞澀,我幹咳,偷偷瞄向顏陽,他卻是將視線灑在了翠玉瓷杯上,瞳孔裏泛著漆黑的光芒,寂靜綿長。
我心裏咯噔一聲,慢慢坐正了起來,半響才是深吸了一口氣,道:“不好。”
顏陽眉間一皺,下秒便是抬眸看了過來。
顏辰倒還是溫潤的模樣,道:“那你說說,該定為何日?”
我垂了垂眸,道:“自古以來,凡間嫁娶都講究良辰吉日,各種聘禮禮節缺一不可,仿佛哪裏出了過錯,都是會影響這對新人,我小時候便是聽人說過,有些丈夫成親之後與妻子感情僵化的,都歸咎於當時的這些原因,從成親時就有了一個不好的兆頭,凡間的人怎麼想我幹涉不了,也改變不了,隻是現在到了我自己這裏,我就不想把我自己將來的命運交給良時吉日了。”
我眼神躍過顏辰,落在顏陽身上,輕輕緩緩,仿佛沉入他的眼底:“良辰吉日隻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顏陽不會因為這個就不娶我,我和和他的感情也不會因為這些表麵的東西就發生改變,”我頓了頓,接著道:“所以,”
顏陽看著我,眸裏低沉的氣息拭去,取而代之的是明媚溫暖的氛圍。
薄唇勾起,道:“所以呢?”
我眉眼彎了彎,笑意落在他眼裏,“三日之後,我們成親。”
今年的冬日,仿佛格外的清寒。
也不知是不是在仙界待了段時間的原因,現在回來,溫差一對比,越發覺得氣候寒冷,像是所有寒冷的味道全部都藏在了空氣裏,一張口,冷的連喉嚨裏都像是打了個大寒顫。
我搓了搓手捂在耳朵上,使勁縮著脖子,想著畢竟能暖一分是一分。
一旁跟著的丫鬟倒挺有眼力勁,不知從哪尋來個暖爐遞給我,伸手接過,熱乎乎的,忙是裹進了長袍裏。
剛準備誇她幾句,卻是掃見了一個大紅色的人影。
站在遠處,裹著長袍,晃悠悠的轉悠著,像是在四處張望著什麼。
不過隔得距離太遠,看不清長相,隻是依稀看的出,是個較為豐盈的女子身影。
問身邊人道:“是誰在那裏?”
她抬頭看了看,才是低下頭道:“應是王後在那裏,王後聽說大小姐您今日回來,本是想親自過去迎接的,隻是身子太重了,不得已才留在內宮等候著。”
我有些不明白,道:“身子太重?…什麼意思?”
“王後已經懷上身孕八個多月了,禦醫說王後的身體有些異於常人,現在的日子又是越來越臨近產期了,可得分外注意著,一點差池都不能有。”
我差點咬住舌頭,好半天嘴裏才蹦出話來:“懷懷懷懷孕?!”
她點頭,又是道:“看王後的樣子,應該是在那裏候了許久了,大小姐您還是快些過去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費了好大勁才是將內心的攪得天翻地覆波濤洶湧的一切給平複下來。
緩緩看向那女子的方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道:“過去瞧瞧。”
“是。”
我跟著她們往那邊去著,腦中思緒卻是飄蕩不停,道:“王後的姓氏為什麼?”
“回大小姐,王後的尊姓為顏。”
“嚴嵩的嚴?”
“綠鬢朱顏的顏。”
我腳步一滯,道:“顏?”
她與顏陽是一個姓氏?
耳邊想起方才央聿喊她的話語,允允,我微微皺了皺眉,顏允,顏允這個名字,怎麼這麼奇怪?
不由加快了腳步,往那邊去,卻是見到她一個人停在那裏,背對著我們,隻留下一個背影。
我暗自想了想,便是將暖爐遞給了身邊人,道:“你們先下去吧,我自己過去就成了。”
“是。”
我點點頭,便是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她疾步過去,她像是聽到了腳步聲一樣,有了些察覺,卻又像是因為身孕的緣故,緩慢的才是回過頭來。
忽像是一道晴天霹靂打了過來,我看著她熟悉的臉,詫異的眼睛都快要瞪了出來。
她咬了咬嘴唇,轉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我,像是有些莫名心虛,連著手指都是不由自主的絞在了一起。
這絕對是錯覺,我在心裏不住安慰自己道。
伸出手揉了眼,是她,再揉眼,還是她,繼續揉眼,站在麵前的依舊是她!
我眉毛跳的厲害,而那些藏在往事裏的蛛絲馬跡,此刻終是浮出了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