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央聿少爺給我的發簪,主人你看看好看麼……”
“央聿少爺今天帶我去南街看了花燈,可漂亮了呢……”
“今天央聿少爺誇我了,他說我可愛呢……”
“央聿少爺去哪了,主人你知道麼……”
“央聿少爺什麼時候回來啊,可是說好了要教我識字的啊……”
“央聿少爺!!……”
我怎麼沒猜到呢?
她談起央聿時的神情,她說起央聿時的笑容,她跟央聿之間的約定,她因央聿不在時的無精打采,她因為央聿跟著姑姑頂嘴,這些種種的小跡象,我應該是早就看出來了啊。
她手指輕捏了衣袖,看了我一眼,像想要朝我走來,旁邊人忙是扶住了她的手。
我視線落在她圓潤的臉上,又是落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一瞬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終是被人攙扶著走了過來,咬了紅唇,怯怯喊了一聲:“阿姐。”
我心中幽轉歎氣,往日怎麼讓她改了對我的稱呼都聽不進去,想不到現如今,終是聽見了這一聲阿姐。
無奈搖了搖頭,越過她,一言不發的徑自向前走去。
末了幾步一回頭,不出意料瞥見她眼淚汪汪的模樣。
忽是忍不住想笑,終是幹咳了一聲,道:“還不快過來?”
她愣了愣,像是有些不可置信,淚蒙蒙的眼裏卻瞬間就迸發出了光彩,隨之便是忙不迭的點頭,催促著身邊人便是忙忙跟著我過來。
我轉了身背對著她往前去,心中雖是無奈,嘴角卻是不知不覺的,越揚越起。
“都下去吧。”
“是。”
我揮手招退那些人,偌大的房間裏,此時隻剩下我們二人。
顏允小心翼翼的抬了眼看了看我,像是在仔細琢磨著我此時的心思。
我不動聲色的迎著視線看回去,嚇的她忙忙轉了回去,佯裝是看向其他的方向。
我來了興致,開口,道:“你就這麼怕我?”
她垮了眉毛,慢吞吞的看向我,圓潤潤的小臉平白多了幾分韻味,道:“我我我不怕,我隻是……”
“得了,”我斜了她一眼,道:“就你那小心思,還想瞞過誰呢?”
她委屈,抽抽鼻子又像是要哭的模樣,道:“我…”
我忙是讓她打住,心中腹誹不已,原來有了身孕的人還真的是情感豐富,動不動就是哭哭啼啼的,不過哭多了可是對孩子不好的。
想到這兒,我忙是正色了起來,,也不再逗她了,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跟你說正經的。”
她一聽,哭聲幾乎要掀翻屋頂,悲痛欲絕的道:“我不走…我不走………”
我黑線,“……嚷嚷什麼呢?!誰讓你走了?!!”
哭聲驟停,她抹了抹眼淚,哽咽著道:“那我也不會離開央聿的……“
我差點沒一巴掌拍過去,道:“你腦袋裏都想什麼呢?!我回來就是為了逼你離開我阿弟的?!你把我看成什麼了!!”
她有些懵,瞪大了眼看著我半響都不說話,就是臉上淚水斷了線般的流淌。
我心裏氣到不行,站起身都準備走了,又是放心不下她現在的身子,咬了牙又硬是給坐了回去。
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她,沒好氣的道:“別哭了,你再哭的話我可就真的想辦法攆你走了!”
她抽抽噎噎的,拿了帕子抹眼淚,倒真的再也不敢哭了。
我搖了搖頭,心中無奈,道:“我問你,姑姑知道你什麼身份麼?”
她抬起紅紅的眼睛看向我,又是低了頭,半響才是小了聲道:“知道。”
我有些詫異,按照姑姑的性子,居然知道她的身份還同意了她和央聿的婚事?
皺了眉,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紅牆朱瓦,白雪深深。
都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可又有多少人,多少紅塵,趨之若鶩的葬入了這宮門。
那裏間抹不開的情愫,理不清的姻緣,又是在哪個不經意間,斷了數多離魂。
那個年輕的帝王,闔了眼瞼,靜靜的跪在雪地裏。
發上,眉上,唇上,肩上,到處都是覆蓋了層層的白雪,透入了衣衫中,刺骨冰魂,不知寒徹了哪裏。
沒有人敢來替他撐傘,更沒有人敢來扶他起身。
他就是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唇色發紫,麵色透明,頂著皚皚白雪,對著緊扣朱門,就像是一座生根已久的雕塑一般,冷漠堅定。
這是一場戰役,他與至親之人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