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下(2 / 2)

“皇叔莫急,馬上就要提到了,皇叔可知道南燕永安王祁敏之麼?”南攻玉微垂眼簾,唇角笑意微冷。

“這個……知道倒是知道的,也隻是聽說過而已,一個毛頭小兒,未及弱冠,又不曾領兵作戰,提它作甚?”南懷沙不解道。

南攻玉冷哼一聲:“是啊,提他作甚?皇叔可知道,在南燕宮中,人人都當這祁敏之乃是南燕先帝惠妃之子,因為惠妃早逝,所以寄養在如今的太後膝下撫養,不過如今我便要告訴皇叔,事實並非如此!”

“當初南燕先帝惠妃染了風寒,因為調理不當引發陳年舊疾,急病而亡,恰與當初宜妃的死期相近,而宜妃之死,這麼多年倒真是冤枉了南燕太後,宜妃確實不是她害死的,而是……難產而亡!”

南懷沙聽罷,心頭一驚,不知怎麼地便想到了南琢當時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君非君,臣非臣,父非父,子非子……”

他腦中恰似炸了個霹靂一般:“難道說,殿下你是……”

南攻玉,抑或該說是祁敏之冷笑了一聲,往身後披著虎皮的椅背上一靠:“南琢的話,你也聽過了對吧?君非君,臣非臣,父非父,子非子……我本西遼太子,那祁敬之如何算得我的君王?他既非我之君,我自非他之臣,當年遠嫁的宜妃是我的母親,也是陛下的女兒,所以陛下本不是我的父親,而是外公,我則是他的外孫,這便是父非父子非子……假托父子之名,不過是怕臣下有異心罷了。”

“殿、殿下……”這個消息未免太過震撼,驚得南懷沙久久回不過來神。

祁敏之冷笑著繼續說了下去:“南燕調查南詔王子被殺之事,斷然沒有瞞著臣下之理,是以那臣子自是知曉南詔王子乃白羽騎所殺,他千裏迢迢趕來,原不過是為了與西遼講和,一麵將事情往我這個凶手身上推,結果一抬頭,我這個凶手赫然便堂堂正正坐在他麵前受他的禮,你想他這口氣如何能咽得下?這也正給了我殺他的借口,我雖然不避諱你,卻不想讓南燕知道我在這裏……隻有這樣,這場仗才打得起來!”

他重重一拍麵前的案幾:“我忍了這麼多年,該忍夠了!皇位沒我的份我認了,太後暗地裏偏心我也認了,可連我喜歡的人,那祁敬之也要算計,也要奪取!既然他貪心不足,就休怪我把他的一切都奪走!別說是小兔兒,便是這王位、這天下,我也斷不會留給他!”

南懷沙茫然地看著煞氣騰騰的祁敏之,心裏頭無端地有些害怕,雖然他一直都想踏破南燕的邊疆,將那溫暖富饒的土地納入西遼的版圖,但如此一來,這天下大亂,兵戈四起,說到底不過是祁家兩兄弟為了一個女子的意氣之爭?

紅顏禍水!

他又想起了南攻玉曾經的話,道是國師曾有斷言那女子遇人不淑不得好死,南琢卻言那女子逆天改命如魚得水。如此一來,國師與南琢的分歧,大抵也起於此。試想,若那女子命格不改,南攻玉一聲求娶,她豈不乖乖做了西遼太子妃?隻怕此刻早已是天下太平,如此說來,如今的這場仗,難道就是那女子逆天改命的代價嗎?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乃是常理,可是如今這場仗,追究到頭,源頭不過是一個小小女子。一個女子妄圖逆天,私改命格,這代價卻教南燕西遼無數兵士來背負?固然疆場勝敗生死都是尋常,可這是否也太不公了些?難道就為了那女子命格無雙,便教兩國邊地生靈塗炭?是那女子當真命貴如此,還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南懷沙歎了口氣,他一生戎馬沙場,騎在馬上的時間比睡在床上的時間還要長,心中夙願便是戰死疆場,可是麵對著如今這場仗,他竟少有的生出了退意。

說到底,這場仗不就是為了一個小小女子才打的嗎?天涯何處無芳草,南燕西遼諸多將士,雖然相視如仇讎,但也都是鐵血錚錚的漢子,保家衛國才是他們的信念,也許他們渴望著戰場浴血奮戰,建功立業,可也絕對不會希望是為了這樣的聲色犬馬而舉起刀槍吧?

可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