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瑩如何丟盡臉麵,成為京城中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暫且不提,江簌這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了一口惡氣後心情好,第二天依舊在研究圖紙的時候,居然發現了一處奇怪的地方。
那是一處很細微的異常,細微到之前好幾次她都給漏了,這一次忽然看到。
而那裏,正是江筱瑩住的錦雲閣。
看著圖紙,江簌不由得沉吟,難道地下暗河的入口居然在錦雲閣?隻是錦雲閣不像珊瑚苑,雖說名字裏帶著個“閣”字,但其實卻是一座很大的院落,裏麵房屋也好多間。圖紙上標注的這一間,不知道現在是用做什麼用途的。
對著紙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江簌也不放心向錦雲閣的人打聽,因此她很快就打定了主意,要親自到錦雲閣一探究竟。
說做就做,吃過午飯後她就和蘭姐珍珠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回房間休息了,晚飯也不想吃了,明天早上之前都不要打擾她。
私底下和江笛卻換了個說法,她告訴江笛,她對兩個下人是宣稱身子不舒,實則是自己的太爻之術研習到一個很關鍵的地方,需要閉關幾個時辰,讓江笛幫自己留心點,江笛自然應好。
珊瑚苑裏的人都打點完畢之後,江簌回到自己房間稍微整理了一下著裝,估摸著所有人都去午休了,便反鎖了門,從窗戶跳了出去。
熟門熟路地從上一次帶江笛逃走的地點離開了珊瑚苑,已經換上一身丫鬟衣裳的江簌低著頭,盡量挑了隱蔽的路走,朝錦雲閣而去。
既然珊瑚苑有低矮的圍牆供她攀爬進出,錦雲閣也不例外,東南角的小竹林後頭就是珊瑚苑最低矮的院牆。
那片竹林有些陰森,一般姑娘是不敢進去的,但是這又哪裏難得倒江簌,她穩穩地穿過竹林,直接來到了院牆邊上,不費吹灰之力就爬了進去。
進去後她也不著急,隻根據之前在圖紙上看到的,找到了一處假山,躲了起來。
她必須要等到入夜以後,沒有人了再去尋找那間房間。之所以白天就潛入錦雲閣,隻是因為夜裏要通過竹林和翻牆沒那麼麻煩罷了。
在無名洞穴中待了幾年,現在江簌最擅長的事就是靜心。因此,盡管到晚上還有很長時間,她盤腿坐在山洞裏,平心靜氣,如同打坐一般,其實腦海中卻一遍又一遍地描繪著圖紙上的地形。
一直等到了夜深人靜時分,江簌才從山洞裏閃了出來,悄悄地往目的地的方向走過去。
江府裏晚上自然也是有巡邏守衛的家丁,但那是在外麵,江筱瑩身為未出閣的大小姐,她的院子裏自然是不允許人進來的,也就幾個進出口的地方有一些守夜的婆子,對江簌來說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
因此沒多久,她就順利地抵達了目的地,當看清楚眼前的房子是何用途的時候,她先是有些訝異,隨後卻又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笑意。
江筱瑩喜歡用紫雲山的溫泉水洗澡的事她知道,不過她之前一直以為,江筱瑩應該是在房間裏的淨室沐浴而已,卻沒想到竟然還單獨建了一間浴房。
而浴房裏的構造更是稱得上新奇,竟然是在地上挖出了一個小小的池塘,望之就好像天然的溫泉眼一般。不過一個浴房都這麼小功夫,江中明夫婦對江筱瑩的溺愛可見一斑。
江簌才剛剛走進去,就忽然聽到了旁邊的隔間裏傳來的聲響,她當即提高了警惕,在屏風後躲了下來。
靜靜等了片刻卻沒有人出來,反而是那隔間裏的聲音斷斷續續,江簌便走出來,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起來。
等聽出那是江筱瑩和沈氏的聲音,她心道:難道這浴房竟然直接連著江筱瑩的房間?
對這對母女的話沒興趣,江簌打算去辦自己的正事。
正抽身要後退的時候,江筱瑩的一句話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聽她說:“娘,你覺沒覺得,自從江簌回來後,咱們家就不斷出事?”
沈氏則附和道:“可不是,那小賤人從墳裏爬出來的,當真是個不詳之人,簡直晦氣!”末了還啐了一聲。
不祥之人?不知道引起這些事的,究竟是她,還是她們呢?江簌無言地笑了起來。
卻又聽到沈氏壓低了聲音說:“早知道現如今她惹來這麼多麻煩,當初就幹脆斬草除根了。”
江筱瑩懨懨地說:“說這些有什麼用,既然以前沒有弄死她,現在也來不及了,我真想明兒就立即看不到她。”
沈氏卻“噓”了一聲,隨後母女倆的聲音又低了許多,漸不可聞。
江簌卻敏銳地從那句“當初就幹脆斬草除根了”和“以前沒弄死她”讀出了一絲不一樣的訊息,臉上的神情頓時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