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姑娘?”操著北地口音的男音問她。
魏楚欣腦袋轟隆一聲巨響,已經回想起這嗓音好像是蕭旋凱身邊那個冷麵侍衛的。
四周昏黑,黑衫男人走過來時,魏楚欣才得清楚。
果然是他!
侍衛道:“爺吩咐我來請魏姑娘。”
魏楚欣強自定了定神,看著平躺在街道正中央,一動不動的柳伯言,抬頭試問:“我可以和你走,可是他……”
侍衛語調平常的打斷魏楚欣道:“柳長疆家的二公子,想必搶著給他收屍的人能排二裏地。”
“你!他死了!”魏楚欣簡直頭皮發麻,想著還能不能搶救了,但見侍衛笑了笑:“酒足飯飽的酒包,活著和死了有何區別。”
說完,侍衛走到了街口。魏楚欣眼見著他牽了匹馬過來。
出生在魏家,繁文縟節,虛禮客套,是每一天的常態。要說馬,兩輩子加在一起,她也就看見過那麼一種——四腿健碩能套車的。
但此時侍衛帶她騎著的這一匹,她卻真認得。是書上所記載的形如疾風,快如閃電的大宛名駒,所出的汗像血一樣的泛著殷殷紅色。
侍衛刻意放緩了馬速,魏楚欣在後麵用手掌慢慢的撫摸著光潔滑膩的馬脊,那馬卻陡然耍起了小性子,發毛的奔了出去。
魏楚欣嚇得驚魂未定,還好那侍衛是個馭馬的高手。
到了隋州城規格最高的公館,魏楚欣直被引請到天字號上房。
房門沒關,走在木台階上時就已經看見屋子裏的蕭旋凱了。一身月白的素錦袍子,戴著塊幽深如瞳仁般的玉佩,臉上不濃不淡,看不出個喜怒來。平平常常坐在那裏,卻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覺。
魏楚欣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因為心裏作用。是因為得知了他權傾朝野,統兵百萬才生出來的畏懼心裏,還是他就真是這樣的人?
“門開著,進來說活。”
聽蕭旋凱這樣說,停在門口的魏楚欣是不得不進去了。
“在齊國還沒幾人會拒絕我,魏姑娘算一個。”話說的平平常常,卻有足夠的震懾力。
魏楚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環顧了下鮑宇都不夠格居住的天字號上房。收回眼睛,感覺也不過如此。
布局是比普通屋子精當,陳設也的確是更考究一些。可是無論如何,不也是少不得桌椅板凳,帷帳床榻麼。
屋子和人一樣。他再是如何,不也是兩個眼睛一張嘴,吃五穀雜糧要生老病死的麼?
許是這樣想著,壯了魏楚欣的膽,魏楚欣說道:“人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侯爺可以選擇讓我當你的專屬郎中,我也可以選擇不當侯爺的專屬郎中,書本上是講這樣的道理的。”
蕭旋凱側過頭來,眼看著身穿淡紅色伴娘服飾的姑娘,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好脾氣的笑問:“書本上講這樣的道理,你也和我講這樣的道理?言外之意是,要是我不與你講這樣的道理,便是目不識丁,不懂道理之人了?”
帥才果然就是帥才。
眼見著麵前的姑娘笑而不語,蕭旋凱反問:“拒絕做我的專屬郎中,就為了到隋州來當伴娘?”
魏楚欣側頭,被說了個正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蕭旋凱見了,不禁微凝起眉毛來:“這算是默認?”
“是鮑知州吩咐我父親,我父親又吩咐我來隋州的,父親的命令,不敢不尊。”這話脫口而出,一吐出來,魏楚欣就後悔了。
奈何說出來的話,如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鮑知州吩咐,父親的命令?”
蕭旋凱一笑,重複著說。隻是卻越品越覺得不是滋味,以至於他也道:“鮑宇的吩咐得遵,魏偉彬的命令得從。既然如此,不如現在請鮑宇駕車,送魏偉彬來隋州喝茶,看他二人同不同意你做我府上的郎中。”
依舊是平平的語氣,但聽到人耳朵裏,卻聽出了心禁膽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