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的農民,就像是瘦骨嶙峋、爪牙磨爛的土狗,挺著一口氣在這世間苟延殘喘。
天災、兵荒、賊寇……
經曆了如此多的磨難,隻要內心稍有一絲不堅定,恐怕立刻就會失去生存下去的希望。
而那些小心翼翼活下來的土狗,哪天要是嚐到了鮮血的味道,說不定就會變成最凶惡的狼狗。
就像現在。
雖然由於遊戲的和諧性,幾個村民手中的太刀上並沒有染血,但隻看目光,就知道這些人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
沈純感覺自己已經理清了天草四郎他們的計劃,事情到了這一步,接下來無外乎以義曉之,以利驅之。
說白了,就是聚眾鬧事,造反!
就在村民們亂糟糟處決幾個武士的同時,天草四郎等幾個人早已經殺下山丘,砍翻護衛武士過後,輕鬆擒下了藤堂加兵衛。
至此,大局已定。
從山田身後轉出來,益田好次背著手踱至村民們右手邊,慢悠悠地說道:“你們殺人了呢,很害怕吧。”
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有幾個村民腿一軟手一抖,把刀給拋下了。
“嗬,真是丟臉。”
明明隻能看到膝蓋,益田好次依舊還是微低著頭,口中陰冷的笑著。
“天下紛亂的戰國時期,農民自私、狡猾、殘忍。他們會把糧食和米酒藏在地板下,會把麥子稻穀種在隱蔽的山坳裏,會殺死受傷的武士,搶走他們的武器和盔甲。農民是最壞,最……”
“喂!你好像很清楚啊。”越聽越不爽,沈純走上來按住了益田好次的腦袋,“看你的樣子肯定沒做過農民,沒想到會對他們這麼了解。說說吧,以前搶了多少農民,又殺了多少農民?”
“……”
益田好次也不知道是驚呆了,還是無話可說,好長時間都沒有一點反應。
一次成功的懟人,沈純頓時愉悅了不少。他鬆開益田好次的腦袋,繞到他身前直麵所有村民。
一手叉腰,一手握拳高舉。
“鄉親們!忍讓不等於懦弱!我們如果再忍下去,很快就會和與三左衛門一樣,家破人亡的!”
村民們齊齊轉頭,木木地盯著隊伍中的與三左衛門。
這個男人還不知道自己曾做過爺爺,修長的武士刀被他緊緊抓在手中,明明連握刀都不會,刀尖卻是深深地刺進了一個武士的血肉。
擔任莊屋卻無糧交稅,有著一個武士的名字卻不會握刀,他終究也隻是一個農民而已。
看著他,村民們感同身受,慢慢也握緊了拳頭。
有點效果了,沈純再接再厲,揮手指向山下的藤堂加兵衛。
“看到了麼!那個人就是壓迫你們、剝削你們,搶走你們的糧食,抓走你們的妻女,然後還要大聲嘲笑你們的武士!當然,他和你們腳下的那些屍體也沒什麼不同。”
屍體上的刀痕清晰可見,這是怎麼來的呢?
村民們低下頭,一眼就找到了草叢裏的太刀,齊齊咽了口口水。
不知是誰先拿起了刀,反正沈純也不認識,但在這人之後,落在草叢裏的太刀很快就被一一撿起,被一雙雙握慣了鐮刀和鋤頭的手掌緊緊握住。
這麼一來,反而是刀不夠分了。
演講卓有成效,沈純微微一笑,自認為發揮相當出色。
正當他想要再加把火時,一旁的山田右衛門作趕緊把筆一揮,畫出一陣狂風向他吹去。
狂風猛地灌進嘴裏,沈純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山田趕緊趁機給森宗意軒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