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靈子卻隻會呆呆地看著他,目光無神,她寧願覺得,她看到的隻是一場噩夢。
上官堯體貼地捋了捋她耳旁的發絲,擔憂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剛才大夫來看過了,說你氣極傷身,動了胎氣,萬不可再過於憂慮,否則對胎兒不好。”
她的心思已無暇顧及這些,緊閉上眼,一滴淚便順著眼角滑落下來,在錦被上泛出一朵水花。
“我爹呢?”半晌,她氣若遊絲的聲音傳來。
“他,去了。”
任長鶴的婚禮,使得武林上接近一半的英雄慘遭禍害,而擎蒼派更是因此滅門,秋旭和也不幸橫死。因此,武林上多數人已經將矛頭指向了任長鶴,希望他給出一個交待。
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他不僅沒有給出任何解釋,還閉口不談此事,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更有甚者,聽說幾日前武林盟主江嶽為此事去質問他,兩人沒談攏而爭吵起來,任長鶴更是不計後果地和江嶽斷絕關係,徹底與江湖正派決裂。
一下子,琅牙教成了武林的眾矢之的,好好的武林正派便成了武林公認的魔教。
不多日,江湖上的義士結成聯盟,要討伐琅牙教,可當一眾人上了赤焰山才發現,任長鶴早就設好了埋伏,還未等他們靠近琅牙教,就被團團圍住。
任長鶴早就想好了這一點,從他決定滅了擎蒼派起,就知道會有和整個武林對立的一天,因此,他默默地韜光養晦,為的就是能在這險惡的江湖上自保。
一切,都如同他預料地那樣發展。
隻是後來,他還是放走了那些討伐的義士,這些人隻是為了替那些死去的人報仇,再怎麼樣,他都不能讓他們成為犧牲品。
義士們回去的那天,同樣傳來一個消息:上官堯的妻子在連雲莊產下一名男嬰,取名上官雲瑾。
這個消息傳出來,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作為初為人父的上官堯,他自然是歡喜的,隻不過他一直在憂慮一點,孩子生下來時麵目青紫,甚至都沒有哭聲,差一點因窒息而死。
雖然後來險些救活,大夫卻說,因為在懷胎時,秋靈子的情緒一直不好,導致心鬱氣結,所以孩子一生下來體格就不好,還會帶有頑疾,無法醫治,隻能好生調養。
這一消息,無疑是對他最大的打擊。他心中甚痛,可痛過後,他卻突然想到,造成這一切的,全都是因為任長鶴。
不顧兄弟舊情,對兄弟妻存在苟且心思,全都是他的好兄弟——任長鶴!
轉眼間,五年時間飄然而過。
自從任長鶴成親那日發生了血案之後,琅牙教就實實在在地成為了整個江湖所公認的魔教,而這五年,他更是落實了魔教的稱號,處處與武林正派作對。
有時候,他也在想,當初走上這條路是對是錯,為了秋靈子,他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和道義,上官堯一個不信任的小行為,就被拿來當做他背叛兄弟的借口。
年少輕狂無知,一點點的衝動就釀成現在的局麵,可已經走到這一步,他沒有了任何退路,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唯一讓他有些欣慰的是,當日他娶回的女子,已經為他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讓他體驗到初為人父的喜悅,更重要的是,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他有了更大的責任。
已經走到這一步,他隻能讓琅牙教更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的女兒。
他害怕哪一天,他離開這個世界,孩子一個人無依無靠,更沒有人在身邊保護她。作為父親,他隻能盡他所能為她建立起一個無堅不摧的屏障。
而這個屏障,自然是琅牙教。
他為她取名,任玉琅。
希望她如同璞玉一般潔白無暇,不受世間汙濁之事侵擾,又如琳琅一般奪目,做一個上天眷顧的寵兒。
琅兒五歲那年,他與她的娘親親自下廚,替她做了一頓美味佳肴,為她慶祝生日。
那大概是他們一家人吃得最開心的一次飯。那頓飯過後,琅兒就被送到避月穀,同鬼五道學習武功和醫術。
琅兒一走,整個琅牙教瞬間就冷清下來,他的心也變得越來越不平靜,秋靈子的麵容如滕蔓一般纏繞著他,每日每夜讓他透不過氣。
時日一久,他那瘋狂的想法漸漸又在心裏生根發芽,直到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