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啊,萬一兒子三元及第,被別人榜下捉婿怎麼辦?”徐野一本正經。
徐則都要被他氣笑了,“大言不慚,你以為考狀元跟你考舉人一樣?”嘴巴上罵兒子,心裏還是有些與有榮焉的。徐野說能考第幾,那麼就一定偏差不大。
“等等,你就因為這個??”才意識到徐野話裏的重點。
“一點點啦。”他不想對父親說,一旦考完會試,哪怕他年紀不大,無論如何也得去做官了,以後不可能再像現在這麼自由。
寒門子弟考功名是為了改變自己、全家人乃至全族的命運,他考功名,好像沒有什麼想實現的。他沒有遠大的抱負,也沒有為民請命拯救蒼生的使命感。甚至協助大理寺辦案也隻是因為不忍父親辛勞。
“隨你吧,不過明日你還是要回書院。”不容反抗的口吻。
徐野知道他老子是保護他,雖然心裏對那件事不以為然,但去書院也不壞就是了,總好過呆在徐府被迫攪和進大房和二房的爭端裏。
“怎麼沒想過送我進國子監?”
徐則頭都沒抬,懶懶地答道:“國子監地方小,不夠你野的。”自己的兒子自己懂,徐野若是在國子監,那麼就兩種結果,要麼把國子監征服,要麼像所有世家子弟那般謹小慎微的生存。他徐則的兒子,憑什麼那樣呢?他徐則的兒子就該恣意的活著。
這話徐野就不愛聽了,想辯解自己一直很老實,但目光從窗外街景飄過時,被一道身影吸引了。
“看什麼呢?”徐則往窗戶下掃了兩眼,沒瞧見什麼特別的。
“看女人。”徐野拿起手邊的茶抿了口。
徐則挑眉,摸著下巴,曖昧不明地打量眼前的少年,“也是,今年十五還是十六來著,哎呀,可不是長大了麼,要不要為父給你安排幾個丫鬟?”五房是徐家女人最少的地界,僅有的幾個也是貌不驚人的悶葫蘆。
“連我幾歲都不記得了,還是不是親爹?”徐野無奈。
顧長煙借了一身顧彥清沒穿過的衣裳,打扮成男童到鋪子看進度。還別說,出府的時候所有人都沒認出她來。這個季節天黑得早,東市各家各戶此時已經掌燈,蓋樓的工人也都回去了,隻有一名老丈在值夜看守木料。顧長煙在外圍轉了轉,並沒有進去,省得給別人添麻煩。不過這樣也夠了,從地基和豎起的框架可以看出,建好後應該跟自己當初設想出入不大。
正要上馬車回府,顧彥清身邊的成飛找了過來,急匆匆道:“三小姐,老太太到了。”
顧長煙有疑問,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忙上了馬車。好在東市離國公府不算遠,此時京城的街道上車馬也並不多,不到半個時辰,車駕就進了府。
“不是說臘月才到麼?”一邊換衣裳一邊問。
“說是安家表少爺著了風寒,又是燒又是瀉,沿路看了幾個大夫沒見好,老夫人便命人快馬加鞭趕回來。”喜兒簡單將來龍去脈告知,“來的是安家表少爺安盛茂和表小姐安明珠,還有段家表小姐段詩意。”
顧彥清已經在院子裏候著。
“走吧。”顧長煙和哥哥交換了一個眼神。
安盛茂十三四歲的模樣,繼承了安家的好皮相,不過因為舟車勞頓,又患病在身,氣色極差。跟顧家大小主子們見禮之後就被老太太命人好生送去歇息。顧政也派人拿了帖子去請太醫來為他診治。
然後是比小兄妹小上幾個月的表小姐安明珠和略小一歲的表小姐段詩意。兩位看上去都是乖巧懂禮的,就是前者的目光中多了些許機靈,後者則有些拘謹。初次見麵,自然都是客客氣氣的,好話不要錢似的拋。
唯獨顧長惜對兩位表妹表現得很疏離,姿態要多傲慢有多傲慢,跟一直牽著兩位表小姐的手不停噓寒問暖的顧長瑜呈鮮明對比。
安盛茂這個年紀不適合住內院,唐姨娘給他在外院安排了住處,緊鄰著顧彥雲的院子。而安明珠和段詩意則暫住在老太太祥寧院後方,小花園旁的流霜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剛才說兩個姑娘一起住的時候,安明珠像似不愉。
天氣寒冷,一家子又是夜裏才進的門,都累得夠嗆,加上還有個病患,於是顧政做主大家都各自回去,待老太太和幾位表親休息好之後再設家宴。
小兄妹自小就不得老太太多親近,所以顧政發話後,並不似顧長瑜那樣殷勤地要留在祥寧院服侍老太太入睡。順從地行了禮之後,一同離開了。唐姨娘和顧彥雅走在他們身後,但步履不似他們那麼急切。
“看樣子是送來謀前程的。”年紀那麼小就送到京城,說是走親戚可沒人會信。
顧彥雅年紀不大,但高門大戶的一些做法他是聽過的。國公府親族子弟多,麻煩事必然也會跟著來。況且他早有耳聞,無論是安家還是段家,都因為子嗣眾多爭端不絕。這三個小的怕是不會再回老家了。
想到這裏,他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難免擔心起唐姨娘的處境。家裏大小主子越來越多,而主母之位還空著,顧政年紀正處鼎盛,用不了多久定會續弦。到那個時候執掌中饋的唐姨娘肯定不會好過。
“也是常情,世家養親戚的孩子,又有幾份出於真情。咱們府上過去都沒上心,如今你們幾個年紀都大了,姐兒要出閣,哥兒要成家。老太太為了國公府怕不會隻費心這一回。”將來應該還會有更多孩子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