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及笄大禮(三)(1 / 2)

場麵話終歸是場麵話,今日來的賓客哪個不是人精,鴻澤行和兩河軒有多賺錢,他們哪怕算不出準數也能憑借自己的印象,將盈利往大了估。

宴席就在這個不倫不類的氛圍下正式開始,請來的戲班子也正式登台。各桌吃各桌的,各桌話題也不盡相同。

男賓這邊聊什麼,女賓那頭是聽不大清楚的。知禮的,不好意思多言,可耳朵都豎著,不知禮的,借著酒勁肆無忌憚,話題很快從吳纓的產業具體賺多少錢,延伸到吳纓跟宗家的糾紛,兩河軒之前被砸的原因等等。

宗家這桌,吳令西也想拉話頭,但兒子吳永煦對金錢沒概念,一直以為吳家是江南首富,吳纓再折騰也富不過吳家,而且吳纓本身是吳家人,他掙的錢也該是吳家的,是宗家的,那麼就有他四房的份,他是四房嫡長子,吳纓的錢等於他的錢。腦子忙著理順這其中關係,他老子的話一句沒聽進耳朵裏。而旁邊的吳子琪自從吃過牢飯,人就沉悶了許多,雖然並不影響他將來的前程,但這個經曆他此生都忘不掉。他也沒有回應吳令西,隻陰狠地盯著吳纓,恨不得把人看出一個洞來。至於吳六老爺吳令修,他隻顧悶頭喝酒吃菜,權當沒聽見。

就著兩河軒被砸的話頭,不知是誰說起了吳纓還是二房嗣子那會兒,背著宗家和族人將二房的產業全放到自己名下,然後撇開養大他的吳令佐,出去自立門戶。前些天杭州的事,吳纓做得更絕,吳大夫人曾請求他出手幫忙,念在吳令佐養育他一場的份上,可他是半點情麵都不記,導致吳家杭州產業付諸東流,還活活氣死了德高望重的族老吳天佑。

“要我說就該砸,像這種狼心狗肺之人,打死都算輕的。”年紀大的長者們最擔心的就是家族不睦,家中出敗家子,忘恩負義之輩。所以聽了吳纓造的“孽”後,都恨不得替天行道,為吳家結果了吳纓。

吳氏族人這邊,無論神色還是氛圍都仿佛染了墨色,早沒了參加吳真真及笄禮的喜悅,隻有種家醜外揚的羞恥感。吳纓為什麼離開宗家,為什麼在杭州那件事上沒有出手幫忙,小輩不知道,老輩的心如明鏡。可旁人越是光明正大議論吳家是非,族人這邊就越沒人敢站出來幫吳纓解圍。因為這明顯是宗家一開始的意圖,幫吳纓就等於得罪宗家。

“諸位大人、老祖,其實我今日來也想借此機會宣布幾件事。你們聽得進就聽,聽不進我也無所謂……”吳纓對那些歪曲的事實,他人品的質疑,早就不屑於澄清了。

吳令佐今天就沒預備讓吳纓有機會開口,但現在人多,他不好失了主人家的風度。再怎麼說今天也是他寶貝小女兒重要的日子,羞辱吳纓是認真的,但更不想毀了這場盛宴。

“阿纓,那些傳聞不必介懷。”吳令佐給吳令西和吳令修使了個眼神,吳令西心領神會,吭哧吭哧地上前要把吳纓拉下來喝酒。吳令修卻裝作沒看見,同旁邊的男賓推杯換盞。

“我怎麼會介意。”吳纓譏笑。

吳令佐不打算給他鬧事的機會,“耽誤了這麼多功夫,餓了吧?今天你堂妹生辰,來,陪伯父喝兩杯。”說著也要把人按到座位上。

吳纓佯裝掙紮了一下,發現吳令西別看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樣子,手上力道並不小,吳纓被他捏得很疼。他不再反抗,但也沒坐下。今天本不必給宗家這個臉麵,但兩河軒被砸那事他過不去,所以他來了。

男賓區不知何時出現兩名嫋娜多姿的婢女,沒人留意到她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當看清容貌時,人已經站在吳纓的身後,緊接著吳令西的胳膊就被反扭,一陣毛骨悚然的咯咯聲,讓整個男賓區瞬間安靜下來。

“啊——”吳令西被丟到地上,疼得慘叫,如爛肉滾地。

吳令佐微訝,怒瞪著吳纓,大聲嗬斥:“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們待你不薄啊,阿纓!今天是您堂妹的生辰,你就不能給伯父一點麵子麼?你想要錢我給,你想要我這條命我……過了今日你拿去便是!”

得,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立場上,而吳纓純粹來鬧事的。

吳纓懶得瞥他一眼,“我就想說幾句話。”

兩名婢女幾乎同時舉起右臂,變戲法似的從纖薄的袖子裏亮出長劍,護在吳纓身邊。隻要主人一聲令下,她們隨時發難。

吳令佐有些吃驚吳纓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帶了進來,恐場麵不可收拾,他給旁邊的護衛們使了個眼色,十多名吳家武師一擁而上,兩人負責抬吳令西下去,其他人負責拿吳纓,卻被那兩名婢女輕鬆擋了回去,衝前頭的幾人不同程度受到了劍傷。吳令佐不再莽撞,但吳家的武師越來越多,雙方陷入僵局。

男賓區的賓客哪裏還有心情吃飯,紛紛起身,有想告辭的,有想上前勸架的,也有想避開些,免得被殃及池魚的,當然也有的看得津津有味。

許是這邊動靜太大,女賓們擔心自家丈夫和孩子,再沒心情吃酒閑話,紛紛起身朝這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