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宋紹曦覺得前所未有的丟人,但他擅長克製,不願意跟陳夢鈴在這種地方計較,而此時小酒館的女孩們已經拿了一張薄毯過來將那位小姐包裹著,給她留了體麵。
“更衣的地方就在旁邊,我們送您過去。”兩名女孩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
高升正在另一棟樓裏,那邊今晚說小酒館的成名作《何家莊慘案》,有外邦商人點了三壇五千兩的佳釀,這種級別的客人他向來都親力親為,挑酒、檢查,盯著人開封,一點都不能馬虎。
聽說有人鬧事,向客人賠罪後,馬上往另一棟樓趕去。
“不許走,你,你說她是誰?”陳夢鈴蠻橫地拉住宋紹曦,她身邊的婆子們攔都攔不住,也不敢攔。
宋紹曦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粗魯地掰開她的手,咬牙切齒道:“與你無關。”
今晚在場的人裏有官員有宗親也有高門女眷、子弟,被打擾到都麵露不快,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宋紹曦覺得十分難堪,而被陳夢鈴潑了一身又不能離開的那名女子哭了起來。
高升過來就看到了這個場麵,難得地想罵人。
但他還是克製住了,先是給女孩們使了個眼色,眾人立即心領神,用身體擋開陳夢鈴,護著那位小姐快速往偏門走去。陳夢鈴眼見人要消失在視野內,瘋了似的要追上去,但被宋紹曦攔了下來。
“今晚之事我不會善罷甘休。”他咬牙切齒。
可惜,他大概這輩子都搞不定女人,陳夢鈴聽到他放狠話非但沒有退怯反而更為瘋狂。
“我都這樣低聲下氣了你為什麼看都不看我一眼?”
“就那種賤婢她配嗎?她是什麼家世我是什麼家世。年輕貌美,我也有啊,你看看我不行麼?”
宋紹曦由始至終都隻把她當做麻煩,能逃避就逃避的瘟疫,所以對於陳夢鈴的控訴他的表現隻有漠視。他要去追已經順利逃離這裏的女伴,但陳夢鈴像是跟他拗上了,死活就是不讓他走。
這兩個人一位是高官一位是縣主,各自背後又都有望族,高升跟他們硬來隻會把自己和小酒館上下都填進去,太不劃算。最終他選擇派人去外頭大馬路上堵京定衙門巡邏的官差,把他們帶過來執法。
好巧不巧,最近倒賣小酒館桌位號牌的人不少,官差往這邊巡邏得比較勤,反正抓著人也算自己的一項功績,所以酒館夥計跑出門口就撞見了正好在盤問無業遊民的一隊官差。
“諸位大人,宋大人、縣主。”帶頭的意思意思跟眾人打了個招呼,接著掃了眼涼席上的狼藉。
連他都知道小酒館最舍得在舒適上投入,這涼席都是特別定製的,且底下還填了棉絮,坐上去又軟又涼快,夏天特別舒服。現在潑髒了,清理起來估計都夠麻煩。
帶頭的官差抱著有京定衙門徽記的佩刀,痞痞地說:“不介意的話二位隨我等上京定衙門走一趟。”承啟帝治下的大越有個好處,但凡在大庭廣眾下出現糾紛的,無論是誰,官差都有權帶去衙門問話。
宋紹曦看著偏門,又看了眼死拽著他的陳夢鈴,最後憤怒地甩開對方,隨著官差朝大門走去,陳夢鈴也顧不上旁的也要追出去,經過高升跟前時,被擋了一下:“今晚的損失,小人會擬好單子送去陳府。”
陳夢鈴厭惡地瞪了他一眼,“窮鬼。”
這場突發的風波隨著主角離開很快平息下來,夥計們麻利地收拾好髒汙的位置,而說書先生那邊也開始了今日的重頭戲——《白鶴道尊》。
程馥在金陵風物館待到很晚,幫著大夥兒布置展位,聽說陳夢鈴跑到小酒館鬧事,後來被官差請去衙門,隻覺得厭煩,她讓來送消息的人去告訴高升,以後不準陳夢鈴進小酒館的門,還有那位遭了無妄之災的小姐如果能聯係上,以小酒館的名義送一份賠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