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兩河軒現在多成功,肯定有長期關注他們的好事者告訴你,如今整個金陵乃至屬縣,不是追蹴鞠賽就是追大河藝人,每天茶餘飯後的主要話題都圍繞這兩項,中間穿插著“滿上”的《白鶴道尊》劇情推進。
就連兩河軒內部的大家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自己真的參與了這麼厲害的事業嗎?
今日蹴鞠賽八強戰正式開踢,兩個比賽區都瘋了,除了武館維持秩序外,官府也派了大量官差。而為了錯開蹴鞠賽的時間,今天水門街沒有淘汰賽。林檎終於得空回兩河軒跟程馥說說進展。
現在票數低的那批情緒倒是穩定,難過的都是中段,不上不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進圈。好些人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要靠大夫配的靜心丸才堅持下來。
林檎在那些注定要淘汰的孩子裏發現了一些有上進心,但作為藝者天賦不夠的,打算等比賽結束後問他們願不願意留在大河劇場做幕後。
“最初表現好的幾個,票數都不太高。”每個師傅都有自己看好的人才,林檎作為大河劇場的大管事也有自己傾向的,然而無論是師傅們還是她,這次都看走眼了。
女子組票數最高的趙佳,相貌、氣質、才藝都不是最出色的,但她就是甩第二名一大段距離;男子組的宣祿,長得好是好,但個子不高,不清楚他實際年齡的多以為他隻有十二歲。
林檎和幾個才藝師傅都認為他的名次最好是五到十五名之間,然而他的票數比趙佳還高,是本屆藝人淘汰賽裏票數最高的。
程馥知道太多的後來者居上的案例,所以一開始就沒有特別在意哪個孩子,“現在隻是淘汰賽,誰笑到最後可說不準。”
“您沒有覺著誰拔尖?”她真好奇東家喜歡什麼類型的,能得對方慧眼一定是個特別的存在。
程馥手上翻著接下來要下印坊的畫稿,“我眼光更差,覺著好的都是淘汰的命。”
“……”
景元澤到兩河軒樓下,正巧碰到吳纓和丁懿軒、陸青兩個站在外頭曬太陽討論什麼事。
“她在不在?”景元澤晃了晃手中兩張帖子。
吳纓奪過一張打開看了眼,然後丟回去,“我代她回你,不去。”
景元澤齜牙咧嘴,轉身走進室內,徑直上樓。吳纓隨後也跟了上去。
“我就不湊熱鬧了吧?”金陵城誰不知道她不愛應酬,要談合作直接來兩河軒,能做就做,不能做喝酒吃飯送禮也不能讓她改變主意。
“賣我個麵子。”
程馥把還回去的帖子又拿了回來,打開重複看了一遍,內容是五日後辦賞菊會,落款是景老夫人。
“我向來不受待見,大好的花會,你們家這是何必呢?”她跟景老夫人沒什麼交集,對方非要請她赴宴,還特地讓景元澤出麵,能有好事才怪。
“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人為難你。”景二老爺把請柬丟給他的時候,當下就扔進炭盆裏,結果景二老爺又讓人寫了一份。說不管老夫人被誰慫恿,她難得開口請求,做子女的不好太逆反,先隨了她的願,到時候程馥在景家,景二老爺自然會安排人手寸步不離,不會出什麼岔子。
親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景元澤也隻能妥協。
吳纓進來,拉開景元澤身邊的椅子坐下,“別鬧了,你有心無力。”景家可不是景元澤說得算。
“……我現在就同你回景家,問問你家老太太找我到底有什麼事。”程馥起身,玖玖隨即為她披上薄披風。
“我也去。”吳纓附和。
景元澤見這兩人動真格的,有些頭疼,不過轉念一想,這個法子可以說是反被動為主動,完全不受人控製。
景府
景二老爺沒想到程馥和吳纓突然造訪,二夫人曹氏更是吃驚,心裏有個聲音在問,是不是自己偷偷給宣祿投票的事要被揭發了。
景老夫人此時正在堂屋裏跟一群族裏的女孩們說話,聽管家來報程馥求見,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還未決定讓不讓人進來,二房兩口子就把程馥和吳纓帶了進來。
年輕的女孩們沒幾個見過程馥,但她的大名如雷貫耳,比起沉默的宋媛,臉色變化無常的景老夫人,這些女孩是期待見到對方的。
程馥與吳纓先向景老夫人和在場的其他人見禮,然後為自己冒然登門誠心誠意地賠了不是,同時獻上了一些薄禮。
景老夫人自然認得吳纓,對此子印象不好,故而表現得十分冷淡。而程馥於她來說則是新鮮的,這個把金陵商業推向新格局的少女,不似旁人說的那般麵目可憎,也沒有表露出咄咄逼人的氣勢,她大方、從容,也足夠美貌。
“……貴府三公子的帖子晚輩收到了,隻是花宴那日正巧不得空閑,所以特地登門來給老夫人您賠不是,請老夫人莫要怪罪。”程馥微微頷首。
這話一出,景老夫人的臉就垮了下來,努力維持的和顏悅色也繃不住了。大概對法的反應太過於露骨,程馥暗自納悶這老太婆到底想在花會上搞什麼名堂。
不過什麼原因都不要緊,她不會遂他們的願。
景老夫人張嘴想給這不識好歹的丫頭下馬威,卻感受到來自景二老爺夫妻意味不明的視線,不得不歇了心思。憋著一肚子不痛快,慈愛地對程馥說了幾句客套話,這事才算過去,也隻能過去。
兩河軒忙,程馥和吳纓都不想在無謂的人和事上耽擱,兩人準備告辭離開景家。景元澤起身要隨他們出去,卻被一道虛弱卻刻薄的聲音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