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就聲望不佳的她,這番無恥言論剛落下,就引發了族人強烈的反彈。她雖然不高興被指責,但更多的是在密密麻麻的人頭中找那些耳根子軟,已經有些動搖的人。
……
吳纓安插在宗家的人在他離開金陵後,就定期把宗家的事報給程馥。聽得多了,程馥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現在的見怪不怪也不過幾天功夫。
她愈發理解吳纓為什麼最終選擇放棄吳家。說白了吳纓這種性格,要他費心去改變被教化得如此徹底的族人,簡直浪費時間,沒有必要。但吳家如果一直這麼亂下去,對誰都沒好處,最後自己多半還要被連累。
所以巧合地窺探到吳令修的野心,宛如瞌睡有人遞枕頭,口渴有人送美酒。
“吳令修想當那個王。”徐野摩挲著小姑娘果送他的那枚印章。
程馥轉著炭筆,“你說……他知不知道吳真柔偷了四十萬兩?”
徐野托著腮幫子,百無聊賴,“我想吳家現在沒有什麼事他不知道。”
小姑娘突然失手,炭筆掉落,徐野要附身幫她撿起來,卻被她抓住了手腕,“吳令修這個人不簡單。”
“他是不簡單。”徐野把筆撿起來還給她。
小姑娘眯起眼睛,抿了抿嘴,“難道他算準了吳纓對吳家已經沒有興趣?”若非如此,他怎麼也遲遲沒出手,像是在觀望。
徐野捏了捏她軟軟的小手,“未必那麼神,善於觀察罷了。”吳令修一直在關注吳纓。
吳家的情況越惡化,吳纓猶豫的時間就越長。眼下族裏接二連三要給宗家上供,人心不穩,吳纓若是對吳家有所圖,那麼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隻要暗地裏借錢給那些拿不出銀子的族人,以後無論是當債主還是當恩人,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族人的偏袒。
但是吳纓並沒有順著他的猜測行事,避難般去了京城,歸期不知。這個舉動於旁人來說沒有意義,但在吳令修眼裏等同於吳纓放棄吳家的直接表現。
一下子就少了個強大的勁敵,悶在心口的火氣瞬間就消散了。原來的計劃自然要重新調整一下。
“他不夠了解吳纓。”程馥搖頭。
吳纓大方起來很大方,小氣起來兩文錢都要想一想。就是因為覺得掏自己的錢收買人心不劃算,所以選擇放棄。不過他暫離金陵也算成全了吳令修。但願對方得償所願後別像個癡兒,重蹈吳令佐覆轍。
“吳纓最快臘月回金陵,到那時吳家這鍋湯也夠火候了。”嘖嘖,吳氏一族這個年肯定很熱鬧。
徐野幫她磨墨,說道:“吳纓放棄吳家,吳令修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他變成盟友,因為宗家姻親勢大,世人又多慕強,吳令修沒有能跟宗家比肩的勢力支持,那些害怕動蕩的族人不會偏向他。”
“你有沒有想過,他未必會讓吳真真順利嫁出去?”程馥眨眨眼。
“這樣還不夠。”徐野心裏隱約有了個猜測。
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咱們是不是想到一塊了?”
“所以是什麼人呢?”
想要當吳家的族長,僅憑錢財和一身正氣可坐不久。大家族的人心時刻需要凝聚,財富、勢力、名聲以及不進則退的危機感缺一不可。財富和名聲吳家已經有現成的了,但是能與吳令佐一家子抗衡的姻親,吳令修卻沒有。很顯然他準備把自己的婚事獻祭出去。
江南叫得出名字的大家族就那麼幾家,吳令修這個年紀,底下又有庶子庶女,哪家精心培養奔著當宗婦的千金願意嫁他。
這也是程馥好奇的地方,“早心有所屬了吧?勳貴、宗親?”
“不管是誰,他不了憋多久。”徐野腦子裏過了一遍定居江南的勳貴和宗室,還別說,合適的人還真有。就是不知道吳令修的相好是不是他腦子裏剛剛浮現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