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神壓下心底那口惡氣,緩聲笑道:“劉將軍,你是個很好的對手。”
這女子!
殺我西蒙士兵千千萬萬,害我族人顛沛流離,令我蒙受九年羞辱!
實在“好”極!
他握緊了手中的纓槍,銅黃色的骨節外,爆出了曆曆青筋,明白人一眼便能看出他眼底混雜了仇恨憤怒以及快意的種種情緒,掩藏不住了!
劉繭理都不理,聲音依然淡漠如寒冰,一如她行兵布陣,從容不迫,“我如今人已在此,你們放人吧。”
“你!”
被她的態度激怒,黑煞神牙根倏的咬緊,回想這女子單槍匹馬取己方將帥人頭,疾行如風,安然歸營的種種往事,他心下忽的一緊。
他四顧左右,黑壓壓一片莫不西蒙將士。
而她劉繭,盔甲已卸,如何作亂?
黑煞神穩了穩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諷笑道:“劉將軍,你說放人就放人,我若不放,我若殺了他……”
“你敢!”
劉繭截斷他的話,眼神陡然一厲:“若傷他分毫,我保證,便是我此時死透,自有我師門中人代我鏟平西蒙土地,你全族老少,休想留得一個活口。”
就算是身不披盔甲,將女的氣勢依然凜然爆發出來,一個瞬間壓得眾人無法喘息。
她說要鏟平西蒙土地,全族老少絕不留活口。
那就一定是的。
將女劉繭從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主兒,這從何西蒙君對戰十年,便能看出。即是婦孺老幼,該殺之時,她依舊從不手軟。這樣的態度,讓西蒙軍視她為鬼--不需勾魂幡,也能送人下地獄的人間惡鬼。
一語既出,包括黑煞神在內的所有人,心尖紛紛一縮。
稍是膽弱者,麵色煞白,幾近棄刃而逃。
“篤篤……”
就連久經沙場的戰馬,也感受到危險的氣息,禁不住騷動了一下。
黑煞神麵色明顯僵了僵。
可一個瞬間,一股壓抑已久的憤怒,終是破體而出。
“撲哧”一聲,他手中的長槍,狠狠紮入劉繭左肩,黑煞神怒笑諷道:“劉將軍,氣勢不減當年啊。”
長刀抽出,鮮血赫然噴濺而出,浸透雪白的單衣。
劉繭抿了抿唇,似沒察覺疼痛。
女子清冷的眼宛如兩丸漂亮的黑珍珠,長年藏在兜鍪下的麵孔呈現出森冷的白,五官冷秀,卻沒有丁點兒人氣。那纓槍仿佛根本沒紮入她體內一樣,女子的聲音,分外認真地響起,“我不是在說笑,他若有事。我必教整個西蒙,為之陪葬!”
“撲哧。”
刀刃入血肉的聲音又是一聲,黑煞神的長刀毫不留情刺上她的右肩。鮮血濺在他的臉上,他麵上一片複仇得過的快感,“我廢了你的右手,倒要看你怎麼複仇?”一刀刀,接二連三地砍上劉繭右肩。
此話何解?
他等著自己複仇?莫是已對風陵動手?
一聽黑煞神那句話,劉繭麵上陡然一僵。
心裏,仿佛有什麼破碎了。
一想到那個眉目清美,言語溫和的少年男子可能遭遇的不測,她心裏驀地一空,緊接著是一陣攪碎似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