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句話,就仿佛一根根尖銳的針,狠狠紮在劉繭心中。

這個沉默了大半個月的女子終於有了動靜--她不動聲色地抬頭,眉眼中嗜血的陰沉一如既往。

被她這麼掠過一眼,何正彥眼瞳一縮,隻覺得連風仿佛都靜止了。

他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還沒反應過來,刷的一下,自己腦後仿佛被什麼狠狠一刺,雙手也被人迅猛麻利地反捆於身後。

“你放開我。”

劉繭目不轉睛地看著被自己輕易扣住的少年,那墨亮的瞳眸晶透如嗜血的孤狼,冷酷無情。她的手,蒼白卻有力,手指的地方結著老繭。

這是一雙握刀的手。

就算遭逢了巨變,傷未痊愈,心念如紙……當這雙手虛勢成刀,也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西蒙的軍士,哪怕位高權重,看到她渾身戾氣的時候,也會嚇得魂飛魄散。

何正彥顯然挑動了她最不能觸碰的回憶。

她雙唇抿緊,沉默厲殺。

“說誰都可,唯他不行。”

“他心心念念恨不得你死,你死了他好攻陷東夏,這樣的人,你還執念什麼?爹娘給的命,就是為了讓他糟蹋?”

少年顯然怒了,口不擇言。

一句話,卻觸及到劉繭心底最深的傷。

不知想到些什麼,她輕輕吸了口氣,鬆開了扣住少年的手。隨著鬆的動作,順手一抹,一條碧青油油的小蛇登時沒了力氣,扭動著尾巴,被丟在地上。

何正彥不是傻子,還在想方才劉繭扣住自己,為何脖子上也被纏住了。

方才便覺頸後“嘶嘶”寒涼,如今看著地上被攻7寸的竹葉青,他登時明白就是這麼個玩意剛才纏在自己脖子上……若不是劉繭驟然出手,待那東西一口咬下,幾條命也不夠玩這麼一回。

想通透了,虛汗頓時從腳底冒了上來。

再看劉繭時,眼底便多了幾分感念。

到底是野慣了的少年,此刻讓他說聲“謝”,真是比殺了他還難--別別扭扭的尋了個事兒,遁了。

跑遠了,躲樹後再往這邊看,但見劉繭似被他一句話擊中了軟肋,癡癡看著手心,蒼白的手,瘦骨嶙峋,何正彥原來沒仔細看,今兒個才發現她虎口處有一道醜陋,似糾纏入命理,不死不休。

就這麼呆愣愣的模樣,還不知方才有沒聽進自個兒說的話。

白尋的理由。

他狠狠唾了聲,覺得自己傻帽極了,那女子可恨極了,可看著地上扭動著的毒蛇,想到姆媽說“沒她,你何正彥今日便是堆白骨”,心便不由虛了起來……得兒,他何正彥年紀輕輕,何必與個“老女人”置這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