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聽見機械女聲,季舒澤和蘇闕迅速將視線轉向站次牌。
明藍色的站次表上,這一站的名字赫然寫著:
因紐特植物大學
隨著“蹬——蹬——蹬”的腳步聲,從公交車的前門緩緩走上來一位青年教授,二十五六的年紀,五官柔和端正,鼻梁上架著一個金絲邊的圓框眼鏡,略長的頭發遮住了眼眸,一臉倦容,雙目疲憊的半垂著。
身上穿著一件布滿血跡的淺茶色風衣,左臂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盡管用紗布嚴嚴實實的包紮上,也滲出了一大片血跡,順著手臂滴滴答答的淌下來,右肩上也有幾道狼狽的劃痕,不過僅僅是刺穿了風衣,沒有傷到手臂。
看見空蕩蕩的駕駛室,他腳步一頓,眼幕睜開,下意識的掃了掃車廂,視線觸及一片昏黑的後車廂時,似乎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腳步猛的後退,受傷的左臂軟軟的垂在身側,右手則抵在兩旁作防備狀。
蘇闕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目光在他衣角沾的幾片布滿尖刺的葉子上頓了頓。
青年教授感受到蘇闕的眼神,朝她回望過去,看見公交上還有人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在外人眼裏的不妥當之處。他又看了一眼後車廂,許久,猶猶豫豫的收回了手,轉頭側身衝著蘇闕和季舒澤溫和而歉意的笑了笑。
季舒澤朝他點了點頭。
青年教授在對麵找了個座位坐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坐在了燈的附近。
他似乎極為疲憊,右手從褲子兜裏掏出一遝紙巾,簡單擦了擦左臂流下的血跡後,便抬頭略略打量蘇闕和季舒澤一眼,朝他們微笑著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頭頂的燈泡,似乎是確定了什麼,安心的靠著椅背睡著了。
昏黃的燈照著狹窄的車廂,將整個車室都漂的一片陳舊。外麵的天空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冰冷的風一陣一陣的吹打著車皮,發出嗚嗚的嘶吼,晦暗不明的陽光夾在厚厚的雲層中,烏黑的雲好似隨時隨地都能哭出來。
車廂裏一片寂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氣油味。
青年教授靠在椅子上睡的正香,季舒澤不安的想著一路的見聞,蘇闕則在認真的看著自己椅旁貼著的一則小廣告。
講實在的,打眼一瞅那沒有什麼新奇,一般小廣告的規格,用一張白色的劣質紙印上一些宣傳的字,但若細看來,那內容卻有些古怪:
【陰陽冥貨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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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冥貨鋪——百年老店,童叟無欺,價格公道,物流便利。保證你的親人過上最富足的日子。
請記住,有車有房才是最好的冥界生活!!!
涵蓋範圍:伊伊加墓地,遊鬼醫院,盛世博物館,綠火山,冷泉,黃泉賓館
陰陽冥貨鋪:九先生
地址:天堂商貿市場,懸河27號
1994年8月13日
很顯然,這是一張25年前的廣告,泛黃的廣告紙貼在車廂上,字的下方用黑白墨水印了幾棟陰陽冥貨鋪出售的冥紙別墅,精致的房子裏家居一應俱全,甚至在房子的前方還做了一個小小的遊泳池,其精致程度,似乎真的會有人住進去一樣。
蘇闕認真的打量著這張廣告紙。
在萬象末世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也許這麼怪誕的事在某一天,萬象末世的某個角落真正發生了也有可能。
要知道她上一世在末世開始後不久,就誤入了一個圖書館小世界,等到她千辛萬苦的從小世界裏出來時,萬象末世已過去大半,許多東西都被幸存者所改變,早已不複當初的模樣了。
蘇闕細細打量著這張廣告,她總覺得,這詭異的內容似乎在暗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