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身上崖,不及收針雙腳剛剛點地,一把大笤帚從我腳下掃過,我再次借力一躍,翻身坐到了千年銀杏樹上,打量剛剛攻擊我的人,是個十二三歲的高瘦少年,書童打扮,滿臉慍怒地看我。
“小哥好大火氣呀!我何處得罪了你?”
“無禮之徒!有求於人,還敢造次!來見我家先生之人都是恭敬有加,書海卸劍,江湖規矩登崖從不帶武器,你不僅壞了規矩,還,還,”一時氣急,憋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文禮,來者是客,如此輕慢,豈是我書海閣待客之道?”
尋著聲音望去,全是木式建築的書海閣沐浴在霞光中,6個連體大院,前一,中二,後二,尾一,依山勢層層見高,與傳說中的江湖地位感覺不同,絲毫未見霸氣,一片祥和氛圍。
再看到前院書海閣匾額下,緩緩走出一白衣男子,一手持書,一手背在身後。
看到我後便對我作揖,“姑娘大駕光臨,不曾遠迎,失禮之至,請移步閣內,容無涯以茶代酒賠罪。”
人家已經這麼客氣,我怎能還一直大喇喇的居高臨下,便從樹下輕輕躍下,“好說好說,文閣主容我和小哥解釋一下先。”
“文禮小哥,其一,我登崖可有佩劍?更不曾攜帶武器。這針乃是醫病救人之用,所以我未有對閣主不敬之處。其二,我非有所求,此來僅僅受人所托,傳訊閣主。”我笑著跟小書童解釋。
“你還改了先生題字!”他不依不饒。
我笑了一下,並未作答。
“那幾個字本是創閣之初為了清淨所題,現下世人已熟知為師心性,紅塵遠去,不涉世事,非必須自不會打擾。我為你名禮,便是望你學禮修心,克己反躬,遇事看待本質,不為表象蒙蔽,罰你再抄頌《禮記》中庸,大學。”
一番話朗朗說出,態度溫和卻有力量,我心中暗自讚許,細細看這位名聲在外的大家,出世之姿,溫潤如玉,舉手投足卻是謙謙君子,夕陽投射在他身上,纖塵不染的白衫如鍍了一層金光。
書童文禮聽了教誨,躬身稱是,又對我一輯,持掃帚退下。
文無涯轉身對我做了邀請的手勢,我點頭隨他進屋。
屋內陳設極為簡單雅致,幽幽淡淡的檀香彌漫在整個房間。文無涯提前煮的水已沸,溫杯,醒茶,衝泡,動作極為嫻熟,鑷子遞茶給我。我點頭接過,輕嗅了一下,與他對飲。
“好茶!水的火候,衝泡的時長,與山下同樣的學當明前茶相比,更加入口生津,回味綿長!”我不禁讚道,“關鍵還是出自閣主之手,真是桃子之幸!”
“桃子姑娘一到學當山便揭了文某年輕時的小伎倆,棋逢對手,實乃文某之幸!”
言罷我倆相視一笑。
“卻不知閣主是否知桃子此行目的乃受人所托,又是否會出手相助?”
“托姑娘之人有需要之處,文某自當義無反顧。”
“你知我是受何人所托?”我詫異到。
他笑著看我,腦中快速檢視自己到得學當山的一幕幕,突然反應到問題的所在,我掏出了龍形玉珮,“可是因為此物?”
他微笑回應,又道:“日後非必要,此物不宜輕易示人,黃龍玉珮可做姑娘的護身之用,但若不慎也會招致禍患。”
“懂了。”我收了玉珮,掏出留言的蘆葦葉遞到文無涯手上。
文無涯打開看了一眼,眉心微蹙,一閃而過,對屋內比文禮年紀大些的少年招了招手,“文易,”少年快速迎上前,文無涯唇語傳遞信息道:“蠻隴嶺輻射500裏區域,三路出動,尋找止戰,每兩個時辰報一次進展。”
唇語,從小被婆婆熏陶出來的我,豈止是唇語,手語也會。“止戰”,這個名字很熟,“嗯,是在洞內他無意中提到的人。”
交代完了,文易退下後,又對我說,“阿練感謝姑娘施救,讓我招待姑娘書海閣留宿幾日,我這裏別的沒有,就是藏書多些,若姑娘不嫌,便在舍下多盤桓幾日吧。”
“好啊,學當山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是個好地方,而且我也希望能多聽聽閣主講講蘭陵城趣事。那就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