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居離向家的距離頗遠,徐幻之亦未在宅子裏安置仆人,從此後便成了徐幻之和如蘭時常見麵的所在。
這天是徐幻之的生日。
他並不想過生日,隻是數日不見,便借著過生日的借口約了如蘭。
這天下午,如蘭到了秋水居,徐幻之卻沒有回來。
如蘭便在榕樹下等著。
樹下的石桌上放著一方白玉棋盤,兩盒棋子靜靜地擺在棋盤的兩端。
陽光下的榕樹根須在風中搖曳,如蘭便本能地在榕樹下拉著那些根須編辮子。
一麵想起和徐幻之初識的那日。
如蘭把編好的榕樹辮子和自己的辮子對比著,斜枝的疏影散滿她的肩膀,一時間,她的肩頭仿佛長滿了辮子。
徐幻之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他抱著她,滿心的歉意。
她的淚落了下來,苦苦等待後的相聚,似乎能讓人感到更加地幸福。
她便帶著淚笑了:
“我並沒有怪你來晚。”
他心疼地拭去她眼角的淚:
“可是你哭了。”
如蘭把臉埋進了徐幻之懷裏,聲音像是在燠熱的空氣中滴落的水珠:
“你看這棵紮著辮子的老榕樹,不知道在等誰,也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也不知道她的愛人何時能來。而我等你,你終究會來。”
徐幻之便把如蘭抱得更緊:
“我不再讓你等,寧可我等你。”
風拂過,榕樹葉子便沙沙作響,風聲繾綣纏綿,縈繞在兩人身旁,不忍離去。
良久,如蘭輕輕推開徐幻之,羞澀地:
“我有東西要送你。”
便從石桌上拿起她平日裝書的藤籃,取出一個藍布的小包袱,慢慢地打開,遞到徐幻之跟前。
那是一塊深紫色的雲龍紋抄手端硯,未觸手,已看到那塊硯雕工細膩,溫潤如玉,在夕陽裏閃著晶瑩的光。如蘭纖長的手指捧著那方端硯,仿佛也閃著光。
“幻之,祝你福壽雙全,永遠快樂!”
徐幻之接過那方端硯,放在一邊,轉身便把如蘭緊緊抱在懷裏。
一麵聲音低啞地:
“你便是我的福,我的壽,我的快樂!”
如蘭心中溫熱,卻有些詫異,便推了推他:
“幻之,你怎麼啦?”
徐幻之不語,拉她在棋盤邊坐下。
如蘭便驚呼:
“我不會下棋!”
“你會!”
徐幻之把棋盒推向如蘭,一麵拿出棋子,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如蘭便學他,戰戰兢兢地,拿起棋子擺在棋盤上。
一來一往,竟是如蘭占了上風,逼得徐幻之無路可退。
棋盤上的棋子愈來愈多,如蘭的腦中亦愈來愈清醒。
她執起一子,忽地看出了端倪:
“圍魏救趙?幻之,這局棋,我看著好眼熟。”
徐幻之一笑,像是苦笑:
“我就說你會……”
如蘭腦中又迷糊起來:
“可我隻看過我父親下棋,自己從未下過……”
徐幻之便把棋子往棋盤上一擲:
“我已經輸了。如蘭,我們去吃飯,城南新開了一家川菜館,那裏的麻婆豆腐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