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全鑒》《明太祖實錄》《一隻豹子的前世今生》。
後者是章筱雨新出版的玄幻小說。
假作真時真亦假,沒有讀者會去懷疑小說的真假與否,故事精彩,書便暢銷。童嘉樹覺得幾本書都像長了眼睛,像看笑話一般看著自己。
豹子,暢銷書,這一切本該都是他的。
他費盡心思地隱瞞了所有的人,暗地裏牽線搭橋讓秦剛和夏目淳一達成了合作,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差點受了秦剛的牽連。
念及此,童嘉樹頓時恨意橫生,一把抓起桌邊的酒瓶,就著瓶口咕咚咕咚地便喝了幾大口。急酒入喉,被嗆得劇烈地大咳起來,便想起了徐幻之,長生不老,生生世世愛他的女人,富可敵國的財富,他什麼都有了,卻連一隻他想拿來做研究的豹子都不舍得放手給他。
他把酒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拿起一張豹子的照片,用放大鏡仔細地研究著。
放大鏡下,金錢豹渾身閃著誘惑的金光。
童嘉樹一陣絕望,對徐幻之愈發地恨極。恨到他又重新充滿了欲望,眼耳口鼻一並地扭曲了,變得猙獰起來,像是被烈焰焚燒下的金錢豹。
他抓起桌上的照片,用力地撕碎,殺氣騰騰地,歇斯底裏地。
“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
童嘉樹抓起酒瓶狂灌一氣,繼而仰天狂笑。
午後,徐幻之和章筱雨又來到了海邊。
雖是住在海邊,但海邊和海邊不一樣。
家門口的海是寧靜的,溫和的,像品味一首散文詩。章筱雨喜歡在懸崖峭壁上看海,站得高,便看得遠,能夠看到遠處的海麵上的帆船點點,又能聽到波濤翻滾,海浪在懸崖下嶙峋的石頭上撞擊,跌宕起伏,像讀小說的感覺。
已是初春,卻是春寒料峭,懸崖上的風很大,吹得章筱雨的臉微微生疼,她便把半邊臉藏進了徐幻之的懷裏,緊緊地依偎著他,他亦摟緊了她,兩個人像一對連體嬰,一起望向遠處的海麵。
“幻之,你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良久之後,章筱雨在徐幻之懷裏輕聲問道。
徐幻之想了一下,並不記得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他每天都在感謝上天,這一世能夠讓他成為正常人,和章筱雨成了正常相愛的戀人,幾乎一分一秒都沒有分開過,像是落入蜜罐的螞蟻,哪怕被溺死在蜜罐裏亦心甘情願,哪裏還會去計算日子。
想不起來,便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問道:
“是什麼日子?”
她嬌嗔地捶了他一下:
“到今天為止,我們在一起已經七個月零七天了!”
“七個月零七天啊,”他低聲地,溫柔地:“以後,我們還會有七年零七個月,七百年零七年,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章筱雨便甜蜜地偎緊了他。
一隻山鷹在兩人的頭頂上盤桓,倏地一下又飛開了,朝著遠處的七娘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