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十歲的模樣,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裏,卻帶著四十歲的滄桑,皮膚光滑,麵白如玉,鼻梁通天,生的英挺,偏偏長著兩道女兒家的彎眉,如墨色一般高低陳染,嘴唇就像熟透的櫻桃一般,笑時左右麵頰上,各自會出現兩個小小的酒渦。

他一進來,頭頂的明珠便將帳篷照亮,光線映出他的臉,便豆蔻年華的美女,也沒有他這樣嬌媚無雙。

這竟是一個男生女相的人。

但如果有人認為他好欺負,那就大錯特錯,當他走過帳篷的時候,那些原本不動神色的死士,竟一個個變了顏色。

就算向來天塌於頂,也麵不改色的白重真,也臉色微變。

“白重齊!”

他一口叫破了來人的身份。

若是聶青青聽到這個名字,一定會想起那個邪月宗的餘孽,也叫做白重齊;二十年過去,歲月竟沒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二長老!”白玉明肅聲道。

如果論及他在白家裏最害怕的人,毫無疑問是麵前這個男生女相的二長老白重齊了,身兼白家和邪月宗兩家之長的白重齊,才是白家的第一高手。

白重齊擺了擺手,算是應了他,然後對白重真說道:“大哥何必自尋煩惱呢?不過是幾個青竹宗的小家夥,殺了便是。”目光透過揚起的帳簾,凝眸著遠方的天空——月依舊很圓,圓的過分。

“反正這荒山野嶺,殺了也無人知曉。”

白重真沉聲說道:“我不是擔心幾個青竹宗的小子,而是擔心青竹宗是否發現了我們的動作,若是他們身後有青竹宗的長老——”

“一並殺了便是。”白重齊的臉上,掠過一絲不耐煩的神色。

“我白家謀劃以久的事情,絕不能被幾個小子打亂。”

白重真沉吟片刻,終究點了點頭,道:“那就殺了吧,希望一切平安。”停了停,對白玉明說道:“你帶兩個人去,務要將這兩人拿下,若是抵抗,就地格殺!”

白玉明心頭一亮,躬身說道:“大長老,回來之前我已經讓白山、白水河、白蒲三人去處理這件事情了,相比現在已經有結果了。”

他自以為聰明,是以在白重真麵前侃侃而談,頗有一些洋洋自得的模樣,卻未見白重真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跪下!”白重真大聲喝道。

白玉明手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隻聽他說道:“大長老,我——”聲音顫抖,難以成句。

白重真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喝道:“白玉明,是誰讓你擅自行動的!”

“我——隻是——”白玉明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重齊隻是冷眼旁觀,並不說話,他的心比白重真還要冷酷。

便在這時,一名死士走進帳篷,冷冷的道:“稟告二位長老,白山、白蒲、白水河三人的長明燈——滅了!”

白玉明一聽此言,頓時癱軟了下去。

“死了?”他說,聲音顫抖。

沒有回答他,一個都沒有。

帳篷裏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能聽的清楚;更不用說,上下牙床猛烈撞擊的聲音。

“咯咯”作響。

白玉明緊張,甚至恐懼。

他明白在白重真和白重齊心中,自己並不比家族死士高,現在因為自己的原因,一連損失了三名死士,那森冷的氣息似乎重新回到了胸口。

在心髒的位置晃蕩,再晃蕩,仿佛隨時都會深入進去。

“大長老饒命!大長老饒命!”

白玉明匍匐在地,不停的叫喊,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那森冷的氣息,即便他知道這是無用的事情。

白重真——從不會因為別人的哀求,而改變自己的主意。

從不!

一隻枯瘦的手掌,撫摸著白玉明的額頭,動作輕柔的就像撫摸著一隻寵物貓。

白玉明感覺全身的力量正在被抽走,一點一點,身體變得乏力,呼吸變得急促,眼神也變得絕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