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袖影,席卷而來,若是旁人,一定會慌張,可許墨不慌;他不慌張不是因為他有把握接下這流雲水袖展成的幻影,而是在等待著袖影合一的時刻;長袖雖有千般影子,但整整的流雲水袖卻隻有一條。
——唯一的一條。
就是這個!
許墨微微一笑,刺出一劍。
這一劍看起來並不快,可他的劍鋒還未觸及到流雲水袖,就已經開始不停的變化,他人的移動很慢,慢的就像定格的幻燈片,劍鋒的變化卻很快,他這一招還未使出,就已經隨心而變。
這一劍,來,隻是普通的一劍,甚至比普通更加普通,但沈閉月的額頭上,卻冒出了絲絲冷汗。
她自付是凝神期的高手,但麵對這一劍,卻有種無從躲閃的感覺。
她的流雲水流,就像漂浮在空中的風箏,雖然天馬行空,上麵卻係著一根線,這根線讓她的招式便的有跡可循。
而許墨的劍就像天邊雲外的一陣風,誰也不知道下一刻,它會落在何方。
二十三種變化。
二十三種變化之後,依舊含而未發。
沈閉月的流雲水袖,跟著許墨的長劍,一共發生了二十三種含而未發的變化,終於在第二十三次變化時,全力將袖口甩出。
她已經無法忍受那變化帶來的壓力,就像一隻潛伏在身體裏的蛆一般,吞噬著骨髓。
她必須發泄,徹徹底底的發泄。
這一袖,已經是流雲水袖這門武技變化的極致,而許墨的長劍的變化,卻好像無窮無盡一般。
第二十四種變化出現,沈閉月的瞳孔驟然緊縮,映出了那隻幽靈一般的長劍。
它——無聲無息。
它——變化多端。
它——似乎凝聚著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感覺,就像這一劍——就是一個世界一般。
直到此刻,沈閉月才發現自己的袖口慢了,慢的不可思議,慢的不可饒恕,她發現袖口雖長,但率先刺入皮膚的,一定是許墨的那隻長劍。
仿佛超脫了時間與空間的阻隔,沒有給她任何規避的機會和躲閃的空間。
“嘶!”
布帛撕裂的聲音,這長劍的平平一刺,劃開了她的流雲水袖,讓那袖子變成了毫無攻擊性的左右兩節。
刀法的境界有一刀兩斷之說,劍法同樣有一劍兩節之談,這支長劍,一劍兩節,毫無阻礙,毫不停留,精準的就像外科醫生手中的手術刀,向著沈閉月的咽喉而來。
她慌張、驚恐、不知所措
——所有的負麵情緒仿佛在這一瞬間,紛至遝來,充滿了她的內心。
劍鋒距離她的咽喉隻有三寸。
——三寸,一把飛刀的長度,隻需要一個呼吸,甚至一眨眼的時間,長劍就會洞穿她的咽喉。
沈閉月是凝神期的高手不假,但即便是凝神期的高手,也無法做到刀槍不入。
——特別是咽喉,這一下,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神木王鼎!”
一聲無神的呼喊,仿佛是一種本能的求生意誌的爆發,一隻青木小鼎出現在長劍的必經之路上。
當的一聲,長劍刺在了鼎上,留下了一道裂痕,這裂痕像是蛛網,猙獰而恐怖。
一口鮮血噴出,沈閉月眼睛裏卻帶著笑意,“你還發出同樣的一劍嗎?”她說,語氣裏帶著劫後餘生的興奮。
“不能,沒想到你竟然不顧自己的修為。”許墨冷漠的點點頭,收回長劍。
擁有器武魂的凝神期高手,隻要找到合適的材料,就能將自己的武魂凝成實體,這青木鑄成的小鼎,就是沈閉月的武魂,神木王鼎凝成的實體,遠遠比不上真正的神器神木王鼎,但卻能抵擋許墨這蘊藏著劍意的一劍。
劍意厲害,但不是萬能。如果許墨同樣有凝神期的修為,那沈閉月必將死在他的手上,可他隻要化元後期,這一劍的戰果僅僅是將神木王鼎振裂而已,但別看裂痕不大,至少需要消耗沈閉月十年的時間,才能恢複,這無異於絕了她攀登武道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