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事情過去,他依舊不怕鬼。

蓮花說道:“我不是提醒你,而是告誡你。”

聶青青沉默了下來。

蓮花道:“我知道你一直想離開那個地方,但你比我更加清楚那個地方的規矩,隻有死人才能離開。”

聶青青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用更加森冷的目光盯著蓮花,仿佛要洞穿他那張戴在臉上的假麵。

蓮花不以為意的一笑,說道:“好了,我隻是告誡你而已,即使你做錯了事,也不由我來懲罰。”

聶青青哼了一聲,說道:“你知道就好,現在告訴我許墨的生死,”停了停,又道:“除此之外,我不想聽到其他的事情。”

蓮花沉默了下來,隻見他雙眼凝眸著遠方,綻放出兩道奪目的紅光,就像遠處的紅燈籠,又像是血。

他粗喘著氣,鼻翼不停的張開又閉合,身體時不時的顫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聶青青沒有催促,而是等待,靜靜的等待,無神的雙眼,凝眸著遠方的天空,那裏——如墨一般漆黑。

良久,蓮花眼中的紅光褪去,此刻他渾身上下被汗水打濕,整個人就像剛剛從水塘中爬出一樣。

他的臉色更加慘白了,看起來也更加虛弱,但那雙憂鬱的眼睛,依舊格外的明亮。

“他還活著。”

聶青青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但也離死不遠了。”蓮花補充道。

聶青青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代之以冰冷。

“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問。

蓮花微微冷笑,說道:“有人對他下毒。”

“下毒嗎?”笑容再次出現在聶青青的臉上。

蓮花怔了一怔,道:“你不擔心嗎?”

聶青青笑了,道:“我擔心什麼?”

蓮花肅聲道:“我說有人對他下毒。”

“我知道了。”聶青青笑道:“如果是下毒,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蓮花的眼睛忽然變得空洞起來,看來就像個死人,可譏諷依舊停留在他的笑容中:“你認為他不會中毒?”

——他死定了。

這句話他沒說出來,他怕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聶青青會陷入瘋狂;從那關切的眼神中,蓮花仿佛看到一顆瘋狂的種子,但此刻,這顆種子仿佛驟然沉寂。

聶青青不清楚蓮花心中所想,她隻是笑了,然後說道:“如果他會中毒,那個這個世界上,就沒人不會中毒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聶青青真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許墨的人。

聶青青在笑,沒有任何問題的笑,正常人的笑。

正常人不會在得知朋友中毒之後還笑,因為一旦你中毒了,就代表生死又不得你,現在許墨中毒了,聶青青居然還笑的出來,不但笑的出來,而且笑的沒有任何問題。

這一點,連蓮花也感覺奇怪。

“我不相信他不會中毒。”蓮花說道:“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中毒——”

話未說完,便被聶青青打斷:“可我相信他。”

蓮花搖搖頭,說道:“你的相信太盲目了。”

聶青青道:“因為了解,所以相信。”

蓮花道:“我寧願相信他會死。”

聶青青打斷了他的話:“可他不會。”

蓮花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盲目的人,他原本以為聶青青不是這樣的人,可現在看來,她非但是,而且比普通人更加盲目。

——盲目的去相信一個男人?

蓮花忽然感覺莫名的難受,可他的表情依舊平靜:“還有什麼事情?”

聶青青道:“沒有了,本來打算讓你把他救出來,現在也不用了,如果是下毒,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蓮花不知怎麼樣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心疼嗎?

好像不是。

心酸?

好像也不是。

是一種比心疼和心酸,更加尖銳的情感,足以讓他那顆幾乎已經死去的心,感覺到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