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目光不禁聚集在了阿醜臉上,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阿醜則一副毫不相幹的模樣。

柳恒博看出了一些端倪,趕忙出來說道:“宗主,時間不早了,帶他們先過去吧。”

淩落風笑道:“對了,先安頓下來才是。”又對幾名弟子說道:“住在這裏的是一名叫扶柳的道姑,人家答應了讓我們借宿,一會兒進去時,你們給我規矩一些。”

一行人向道觀走去,柳青芙對許墨說道:“師弟,你有沒有感覺這道姑的道號有些奇怪,怎麼會扶柳?”

許墨笑了,道:“恐怕是想應景吧,綠柳林中的道姑,叫扶柳也不奇怪。”

柳青芙惑道:“可我還是覺得奇怪。”

許墨笑道:“一個名字而已,不必太過介意。”

道號與法號不同,並沒有嚴格的規定,隻要喜歡,大可隨意取個,當然若是太難聽或有礙觀瞻也是不行。

可這“扶柳”而字,卻沒有多少問題,最多隻是剛剛聽了那個故事,有些抑鬱而已。

直達道觀的小路,早已被落葉和荒草淹沒,看樣子就像很久沒人來過一樣。

這也正常,如此陰森的綠柳林,正常人都不願意來第二次,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來了。

前方的一條通路,一眼望去是一座古老的建築,雖已陳舊,但依稀看見原本的莊嚴。

這道觀周圍盡是綠柳樹,千般枝條垂落,將這棟古老的隱藏其中。

淩落風一揮手,眾人停下腳步。

許墨正疑惑為何停下時,忽然耳畔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極輕柔的腳步聲,光從這腳步聲中,便可聽出來人的身法一定不凡——一個慈眉善目,清雅如鶴的中年道姑,踏著煙塵緩緩走來,一頭烏黑的柔發盤成一個道姑的發髻束在頭頂,一襲素雅青色道袍,一塵不染。

說是中年道姑,可她臉上卻沒有半點老態,尤其是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像可以看穿人的肺腑。

不知為何,許墨感覺這雙眼睛始終盯著他;從這道姑走過來時,便是一直在盯著他,目光不曾離開他的左右。

這種洞徹人心的目光令他極不舒服。

“扶柳師太,叨擾了。”淩落風說道。

他雖不信佛道,但對於虔誠的佛道弟子還同樣十分尊敬,更何況這扶柳師太還是此間的主人。

扶柳師太重眉斂目,淡淡的道:“淩宗主有禮了,這邊請。”引著眾人走進道觀中。

扶柳師太走的緩慢,淩落風等人跟的緩慢,許墨更是下意識的隱藏在眾人身後,躲避著那晦澀的審視目光,若非必要,他一定回身就走。

灰色的房間,木門是柳木的灰色,窗戶是柳木的灰色,地板同樣是柳木的灰色,甚至連冰冷的四壁也被刷成了灰色,許墨就躺在灰色之中。

房間裏躺著兩個人,另一個是燕青飛,此刻這個核心弟子排名頭把交椅的高手,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或許因為旅途勞累,他睡的很早也沉,連許墨不停的輾轉反側,也沒將他吵醒。

窗外是一片漆黑,黑令人心碎。

許墨漆黑的眼珠凝望著窗外的景色,目光遊向遠方的天空。

——一片浮雲遮蔽了月光,雲的邊緣透出隱隱青光;風在呼嘯,聲音就像女子的哀鳴,拂動著柳條,那晃蕩的模樣,仿佛惡鬼猙獰的鬼爪。

夜,來了,令人感覺寂寞的夜,感傷的夜,星月無光,大地一片寧靜,寧靜的令人心碎。

許墨坐了起來,審視著對麵的燕青飛,一個標準的防備式睡姿,但卻睡的格外沉,超越一名武者的沉,就像沉溺在夢中一樣。

“燕青飛,醒醒。”

許墨嚐試著將他叫醒,可他隻是嚶嚀了一聲,就又沒有了回應——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武者的戒備心會令他們睡的很淺,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叫醒他們的耳朵,更不用說直接呼喚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清香,不是花香,而是柳條特有的沉香。

花香是花散發出來吸引昆蟲傳粉的,柳條的沉香則是一種危險的信號,江湖裏大多數的迷香,都是以木香製成。

花香使人沉醉,而木香令人昏迷。

許墨目光一凜,心中升起了一死不詳的預,他彈下床,走到燕青飛身邊,輕輕推了推他:“燕青飛,快醒醒!”

燕青飛依舊沒有反應,即便普通迷香也不足以讓一名武者睡的如此之沉,可此刻,許墨相信即便用刀子劃開燕青飛的皮肉,也弄不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