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許墨卻又這麼信任沙漠之狼,不為別的,隻為他的眼睛,他的那雙綠油油的,冒著狼光的眼睛裏帶著真誠。
眼神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偽裝的東西,許墨發誓自己從為見過如此真誠的偽裝,這種感覺就像倘若他死了,沙漠之狼也不會獨活一樣。
深吸一口氣,將胸中的廢氣和那駁雜的念頭拋出腦外,精神達到一個最簡單的狀態,頭腦空明,仿佛什麼也沒想。
這更像是一場以生命為賭注的賭博,而賭博的第一條原則就是,你必須什麼都別想,想的太多,反而容易輸,輸的徹底。
劍在手,許墨的身體裏仿佛充滿了無窮的力量,他雙足站定,腳下施展千斤墜的功夫,雙手橫握著重劍,以右腳為圓形,旋轉了起來。
一道紅光在右臂上浮現,勾勒出一個玄妙的圖案,就像一隻血紅的麒麟,血淋淋的麒麟。
“麒麟臂,沒錯的!一定是麒麟臂!”小白已經瘋狂的叫喊起來,作為妖獸,它對這個圖形無比的熟悉,除了麒麟沒有東西會給它這樣的壓力。
可這一切,許墨都不會知道,他已經完全沉靜在了自己的世界裏,腦海中唯一回蕩的念頭隻有——旋轉,旋轉,再旋轉。
他就像一隻銅鑼一樣,瘋狂的旋轉起來,重劍攪動著氣流,產生一道猛烈的旋風。
一個聲音在高叫:“快一些!再快一些!”
沒有在催促,那是他自己的心聲,源自於內心的聲音。
不知道為何,這把平常揮舞起來都有些吃力的重劍,此刻卻好似輕盈了不少,握在手中,就像沒有重量似得。
氣旋初時並不算大,也不算猛烈;但隨著許墨不斷的加速,逐漸凝成了一股猛烈的風,風聲在他耳畔呼嘯耳朵,帶著絲絲電弧的聲音。
他已經可以感到自己正影響著外麵的龍卷風,已經更感覺一內一外兩股氣流的摩擦,甚至聽到了彼此的叫罵聲。
這是一場戰爭,沒有刀兵卻比刀兵加身更加凶險的戰爭。
洞內,風呼嘯,沙灌入。
沙漠之狼站在洞口,抵擋著風沙。他脫掉自己的袍子,露出一身健壯的肌肉,倘若許墨在這裏的話,一定會驚呼,因為沙漠之狼的背後,傷痕累累。
有鞭子的痕跡,刀砍劍刺的痕跡,還有明顯是錘傷留下的沒有化開的血塊和箭傷留下的無法愈合的孔眼,這畫麵就像一張惡鬼的臉,令人恐懼。
沙漠之狼將黑袍子當成兵器,揮舞起來,他的身後浮現出一道狼影,幽藍的狼,綠油油的眼睛,微張的嘴裏露出兩排鋒利的牙齒。
武魂一出,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有質的飛躍,可他看起來依舊有些手忙腳亂。
之所以不用擅長的彎刀而用袍子,隻因為黃沙無孔不入,用袍子的效果顯然更好。
如果許墨在這裏,一定會驚訝於沙漠之狼的刀法,雖然沒有用刀,但他用的卻是刀法,刀法講究一刀兩斷,而他的刀法卻講究圓潤如意。
這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刀,隻能用完美來形容,你找不到刀法上的任何破綻,一招一式都按照固定而玄妙的軌跡運作,就像春去秋來一樣,沒有絲毫素亂。
完美的刀意,完美到不可思議。
在完美的刀意的驅使下,沙漠之狼的刀法水潑不進,密不透風,這讓原本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男人稍微安定。
他對沙漠之狼說道:“你叫什麼?”
沒有回應,正當他以為不會有回話時,沙漠之狼笛子一般幹淨的聲音,忽然響起:“狼,我叫狼。”
男人笑了笑,道:“這世界上還有叫狼的人嗎?”
沙漠之狼看了他一眼,道:“我就是一個。”
男子幹笑了兩聲,又道:“對了,你認為他有可能讓龍卷風平息嗎?”他語氣輕鬆,但內心卻憂心忡忡。
雖然他並不經常行走在沙漠之中,但也知道龍卷風的厲害,絕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沙漠之狼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忽然開口:“我不會讓他去送死。”
男人道:“可他成功的幾乎微乎其微。”
“沒有人能一定成功。”沙漠之狼說,“但他的機會要比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