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芙道:“我想也是,集誅邪小隊之力,就算大張旗鼓的打上門去,也沒有問題,何必要用偷襲這種手段呢?”

許墨微笑著:“瞎子和顧淩波可能是想不給對手任何撤離的機會吧,畢竟拿下一個分舵和全殲對手相比,還是全殲對手更具誘惑力。”

“可風險也越大。”柳青芙道。

許墨笑了笑,自然的撫摸了一下柳青芙烏黑的柔發,溫柔的說道:“又有什麼事情沒有風險呢?或許是我大意了吧,畢竟邪月宗的大量力量被長老們拖在東邊,這西邊應該比較安全。”

風冷而寒,月光照在客棧的瓦片上,一條黑貓忽得從房頂上掠過,貼著地麵竄過了院子,猶如一縷迅捷的黑煙。

始終不發一言的阿醜忽然開口:“如果這是一個陷阱呢?”

“陷阱?”許墨沉默了下來,像是在咀嚼著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倘若真是一個陷阱,那問題就嚴重了,代表著邪月宗的力量已經超過了三大宗門的想象——不但可以正麵應付宗門的長老,還能在後方設下陷阱。

許墨搖搖頭,道:“不可能,襲擊的事情是前幾日才定下的,那時邪月宗的大量武力已經被長老們牽扯在東邊,不可能布下陷阱。”

柳青芙附和道:“我想也是,總之也別太擔心了,就算突襲不成功,以我們的實力就算遇到三四個凝神期的高手,也能全身而退。

沒錯,凝神期的高手雖然厲害,但若誅邪小隊十五人一心想走,誰也攔不住。

柳青芙抬起頭,掠了掠鬢角的散發,道:“還是先去休息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說不定事情又會發現變化。”

許墨點點頭,道:“希望吧。”

計劃遠遠跟不上變化。

現在,是深夜。

在潞州城這個不夜城中,即便是深夜,也有些地方燈火通明。

能在深夜還燈火通明,弦歌曼舞的地方隻有一種

——青樓。

青樓不同於妓院,妓院是給人決解生理需求的地方,無論你是翩翩公子,還是粗魯的行路商人,隻要有錢,都能買到一昔魚水之歡;青樓則是解決男人的精神需求,倘若你衣衫不整,相貌不端,連進門都成為問題,更不可能成為姑娘門的入幕之賓。

妓院的姑娘門沒有自由,誰給了錢就要同誰睡;青樓的姑娘們則大多是自由身,倘不順眼,她便可以不見你,老鴇也勸不動他們。

林絳雪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青樓中的姑娘,一個賣藝不賣身的琴姬,當她撫琴之時,麵前隻有一個人,一個相貌堂堂的人,氣質不凡的人,卻穿著俗不可耐的大紅袍子,係著鑲嵌著拳頭大小玉石的綠腰帶,腳蹬一雙登雲靴,臉上的表情出奇的理智。

很少有人在聽林絳雪彈琴時,還能保持理智,但這個人卻能夠。

他大概四十歲上下,蓄著絡腮胡子,普通的四方臉,卻棱角分明,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格外有神。

此刻,這雙眼睛裏透露著玩味的光。

他說他叫公子,公子的公,公子的子,這顯然是一個假名,就和林絳雪的琴姬一樣。

一曲罷了,他的臉上微微露出笑容,舉起夜光酒杯,抿了口氣杯中的液體,笑道:“姑娘琴技高超,為何會委身在飄香院這種地方。”

林絳雪莞爾一笑,道:“公子也起來也不像是會到這種地方尋歡作樂的人,不也來了嗎?您能來,我為何就不能?”

她早已發覺對麵公子的怪異,相信這名公子也發覺了她個怪異,兩個怪異的人,待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裏,相互打著啞謎,也是一件高雅的事情。

公子道:“我來這裏是因為聽說潞州城裏來了一夥美貌的白衣姑娘,就想著是不是某個青樓的頭牌,因此尋遍了潞州城所有的青樓,最後找到了姑娘。姑娘也是一襲白衣,不知是否是那一夥進城的姑娘之一?”

林絳雪微微一笑,道:“公子就憑我穿著一身白衣,就斷定我和那些姑娘是一起的嗎?”

公子嘖嘖了兩聲,輕笑道:“當然不是,單憑白衣不能斷定姑娘的身份,但加上這一身武功和琴技,我卻能肯定你的身份。”

林絳雪眼波一轉,笑道:“哦?那我倒有些興趣了,公子認為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