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富已經滿頭大汗,事實上,當他走出五百米遠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滿頭大汗,此刻汗幾乎都已經幹了,凝結成疤,覆蓋在皮膚表麵。
他打開水囊,向冒煙的喉嚨中灌進了一口水,就如淌入幹枯水井裏的清泉,頓時感覺身體的每一個竅穴都舒暢了下來。
眾人大笑起來,就連一向不笑的斬元的嘴角,也微微勾起,忽然間,笑聲停止,所有人都表情凝重的凝望著前方。
前方是一片黃沙,與後方別無二致的黃沙,但他們卻像看到了什麼重要的事物一樣,盯著它,死死的盯著它。
許墨驟緊眉頭,低聲道:“你們也聽到了?”
斬元點了點頭,道:“刀兵的聲音。”
韋振業道:“沙漠中常有沙盜,劫殺行路的商旅,不足為怪。”他指著前方的黃沙道:“也許就在前方,越過這座小山丘就能看到。”
眾人爬上山丘,放眼下望,隻見天地間有兩隊衣著分明的武士正在搏殺,就像天地間兩塊厚重的雲層,撞擊在一起。
一個是黑色,一個是白色,黑的發亮,白的刺眼。
韋振業第一時間看到了黑衫武士手持的旌旗,那是一麵十分奇特的旌旗,三角形,黑底,中央又血紅的顏色畫出了一種骷髏頭。
“是黑騎沙盜。”韋振業說。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黑騎沙盜是沙漠裏最著名的沙盜之一,它著名不是因為它的實力最為強勁,而是因為手段最為殘忍。
平常沙盜尚懂得竭澤而漁的道理,倘若商隊不糾纏,乖乖的交出一部分貨物,他們大多會放行,這也成了沙漠裏既定的規矩,你叫出貨物的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我放你過去,你能交差,我能活下去。
可黑騎沙盜卻是出了名的不守規矩,他們不但會搶走所有的貨物,還會殺光所有的人,男人、女人、小孩,隻要被他們盯上,就不會有幸免的可能。
“一群畜生!”聶青青看到一個黑衣武士正將屠刀伸向一名不足十歲的孩子時,臉上露出義憤的表情,就要殺將下去。
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一隻枯槁的手,就像原始森林裏那些活了很長時間,即將失去的樹林的枝杈。
“別亂動,不要惹麻煩。”
說話的是韋振業,作為一名上位者,自然有上位者考慮問題的方式,在他看來,死人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們這一群人能夠安穩的走到沙漠中心,黑騎沙盜毫無疑問是個麻煩,他不想招惹麻煩。
小孩被一個白衣武士救了,可依舊嚇哭了起來。
聶青青惡狠狠的看了韋振業一樣,喝道:“你是什麼意思?”
“讓你別動。”韋振業沉聲道,“沙盜雖然大多是補身期的武者,但其中也有化元期的高手,而且在大沙漠裏,他們隻要不敵,便會立刻四下散去,你根本殺不光他們,而他們就會像蝗蟲一樣,不停的來滋擾你。”
韋振業停了停,臉上露出一抹冷笑:“依我看,我們從旁邊繞過去,黑騎沙盜若知道進退,就不會把我們怎麼樣。”
“你怎麼能這麼冷血。“聶青青盯著韋振業,眼神裏盡是輕蔑。
韋振業像是對這眼神視而不見一般,微微一笑,道:“常在江湖上走,自然明白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說人命就不重要嗎?”聶青青望向場中,白衣武士已經落於下風,或許在實力上他們不弱於黑騎沙盜的佼佼者,但無奈人數太少,隻能站成一圈,將老人、婦女和小孩護在中央。
這是最愚蠢的一種方式,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們人數上的劣勢,沙盜隻需要將他們困住,慢慢蠶食就能將他們磨死,到最後所有人都會死。
圈裏的孩子似乎也明白身處絕地,很多都哭出了聲來,一個兩個,哭聲連成一片;老人們則早已經明白自己的處境,跪在地上,向天上祈禱,此時此刻他們所能做的隻有祈禱;婦女們則眼光銳利,每人手裏都拿著一把匕首,刀尖卻不是對準敵人,而是對準自己的胸口,前方的防禦一旦崩塌,她們會毫不猶豫的將匕首刺進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