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斬元冷冷的道,眼皮也沒抬一下。

柳青芙抬了口氣,低聲道:“你想幹什麼?”

“回去。”聲音依舊冰冷,就像冰山移動發出的嗡嗡聲。

柳青芙搖了搖頭,低聲道:“他不希望你回去,那是送死。”

“可我必須回去。”斬元終於抬起了頭,用一種尖銳的目光凝望著柳青芙,“我不希望有人替我送死。”

柳青芙道:“他不是替你送死,而是讓你活下去。”

她試圖找到一些有力的句子來說服斬元,可到最後,也隻能說出這麼一句。她看起來已經詞窮了。

斬元沒有再說話,繼續磨刀,他磨刀的動作不快,但效果驚人,很快這把彎刀就顯現出了亮色,一種刀鋒的顏色。

柳青芙皺了皺眉,低聲道:“這刀不夠冷。”

有些刀鋒利,而且冷,那是殺人的刀;有些刀冷卻不鋒利,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刀;有些刀則鋒利而不冷,那是奇怪的刀,奇怪到用刀者一定會死。

斬元明白柳青芙的意思,微微搖頭,低聲說道:“不用勸我,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即便、即便做了一些事情,我也不可能殺掉他們。”

“那你是想?”柳青芙說道。

斬元歎息著道:“我不殺人,但也不會讓人傷害我的朋友。”

“所以你準備回去送死?”

斬元停下了動作,他的眼神凝聚在刀上,口中卻道:“我不會死。”

柳青芙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可我覺得你一定會出事。”

江湖人交手都會掀起血雨腥風,特別是生死相搏,在隻有一個生,有一必死的戰鬥中,所有人都會竭盡全力,所以激烈是必不可少的。

即便在厲害的高手,麵對生死相搏,也須動用全力,自然,對於真氣的控製也就落了下層。

然而兩個離開江湖已久的武者之間的戰鬥,卻並沒有所謂的腥風血雨,甚至可以說是風平浪靜的。

截脈手固然厲害,但依舊奈何不了流空劍。

胡丁山在與胡丁陽的戰鬥中,占據了一定的上風,他將胡丁陽逼到了角落——沒用劍。

事實上,流空劍也並非一種劍法,而是一種指法,將劍氣與指法結合,指尖發出劍氣,無堅不摧。

與截脈手一樣,流空劍都是得傳自老子的絕學,是一種已經被人忘記的功法,是的,所有人都忘記了胡丁山會這一門武技,就連胡家人淡忘了這一點。

自從被胡丁陽大鬧繼承大典之後,胡丁山就沒有動用過這一門武技,因為根本沒有需要他動用這門武技的人。

然而這一次在麵對胡丁陽的時候,他的流空劍卻絲毫看不出退步的跡象,即便他隻用了一隻手,但這隻手卻十分靈敏,十分矯健。

胡丁山一指破開了胡丁陽的護體真氣,將他逼如絕境,卻並沒有乘勝追擊。他凝望著胡丁陽,眸子就像遠方的塔影一樣,是青灰色的,模模糊糊的,遙遠而冷淡的。

也隻有經曆過痛徹心扉的人,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才會有如此遙遠而冷淡的目光。

“你輸了。”胡丁山冷冷的道。

他自信胡丁陽絕沒有翻盤的可能,當年在即位大典上,他為了救人,讓了胡丁陽一招;這一次同樣為了救人,他不準備讓,不讓的結果就是——胡丁陽徹底失敗。

胡丁陽不敢示弱,目光銳利的就像一把刀。

“我不會輸的。”話說完,他繼續揮掌而上。

護體真氣對於武者來說,就像一件堅固的鎧甲,有鎧甲固然好,但若沒了,還可以赤膊上陣。

胡丁陽此刻就“赤膊上陣”,二十多年,生為活死人的他,雖然不可能繼續修煉,但對於武技的理解卻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也正常,二十年渾渾噩噩的生活,隻有在演練武技時,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靜,截脈手已經融入了他的骨髓。

沒有聲音,連破空聲也沒有,全程都沒有一個聲音發出,就連破空隻聲也沒有,就像一出無聲的啞劇,隻可惜,這啞劇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