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尷尬的笑了笑,點頭道:“我確實還沒說完。”語聲稍頓,接著說道:“我想說這燒烤無論從技術還是肉質上都非常優秀,隻是這味道——”
書中仙心裏咯噔一聲,急忙道:“味道怎麼?”
許墨吞吐了半晌,最後終於歎息道:“味道確實淡而無味,可謂是我吃過的最難以下咽的燒烤。”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不可能啊!”書中仙的三大嗜好中,美食還要排名第一,而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做的一手好菜,今番被人嘲諷,他一時間又怎能想通,精神恍惚也在情理之中。
這邊書中仙正傷著心,那邊聶青青卻笑道:“我就說麻,淡而無味。”
一句話如同擊中了書中仙的痛點,他猛地回頭,惡狠狠的盯著聶青青,口中念念有詞:“我不相信,除非你你能拿出證據出來!”
聶青青大笑道:“證據?證據還不簡單嗎?你現場燒烤一次,你嚐嚐不就行了。”
“說的也是。”書中仙道,右手一揮,手上出現一隻生雞腿,“就這孩子,肉質與我之前用的一模一樣。”
他本以為自己屈尊降貴,聶青青會欣然領受,卻不想聶青青冷冷的一笑,說道:“我為什麼要幫你驗證?”
書中仙愣了愣,急道:“為了證明你的做的燒烤比我好吃!”
聶青青大笑起來:“我為什麼要證明,這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你可以當我說謊,繼續認為自己做的燒烤天下第一,我不介意的。”
“可我介意!”書中仙大吼道,白花花的臥蠶眉在眼眶上顫動,仿佛一層堆積在樹梢上,搖搖欲墜的雪。
可他沒想到,自己叫的越是大聲,聶青青心中就越是歡喜,這種歡喜到後來甚至明白直接的寫在了臉上,那一臉微笑之間,仿佛帶著一縷說不出的風情。
“要我幫你驗證也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聶青青撲閃著眼睛。
書中仙道:“什麼條件!”
聶青青笑道:“如果我做的比你好吃,你要為我們指出一條通往三樓的道路。”
靜夜無絲竹,小樓起東風,月上中天,高懸於雲海之中。
值此良辰美景之時,喝酒總是少不了的。酒為色媒,亦是如此靜夜的一種標致,倘若無酒,人便會少了不少樂趣。
並非每個人都這樣認為,但司空血卻是這樣想的。
漆黑的麵具下,外人永遠看不見表情,他坐在小樓欄杆上,一口一口的灌著酒,舌頭早已麻木到忘記了酒的氣味,可他一直喝著,因為他寂寞了。
如果說寂寞是一種病,那司空血從小就得了這種病,時至今日,更是病入膏肓,聶妄心的背叛,蓮花的離開,此刻在他身邊,竟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也沒有,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悲傷了。
有人在意悲傷,並且將其當成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有人不在意悲傷,認為再沒有比悲傷更好度過的事,如果你感覺到悲傷,不要去跳樓,成為一名浪子更好。
司空血不是浪子,他還整個邪月宗,還有整座高樓,還有一群手下需要他供養,可笑吧,他可以定奪手下的生死,卻又必須為這些人的生機所考慮,且由於邪月總的買賣大多見不得人,所以不能以現實的生意來度量。
他必須時刻前進,倘若後退,便是死。
這或許是一如邪門便悲哀的含義,但進入之前誰又能知道呢?便是能知道,誰又能真正體會呢?
至少大多數人對道聽途說是不屑一顧的。
風來了,吹拂了衣襟獵獵作響,這是靜夜裏難得的聲音,於喝酒時喉頭攢動的聲音一樣,具屬於理所當然,所以並不顯得突兀的聲音,真正突兀的,是隱藏在衣襟聲響背後的聲音——輕微的呼吸,輕微的腳步,像是有個人正在靠近。
站在司空血的角度來說,不是像是有個人,而是根本就有個人正向他走來,走的不快,但也沒有停頓,仿佛天下間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來說停頓一般,司空血閉上眼,腦海中勾勒出一道熟悉的影子,施施然的靠近,來到他身邊,舉起手——
“你終於來了,我派人去請你,你不來,還將人殺了,現在我不想你來,你卻來了。”
月光映出了來人的臉,半黑半白的頭發,近些年才增添的深壑皺紋,還有那幾乎一成不變的淡漠笑容,不是聶妄心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