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妄心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道:“我若不來,你恐怕會把不夜城拆了,所以我不得不來。”
司空血冷笑一聲,扭頭凝望著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你不該來,我也不該見你。自從你背叛那天開始,我們之前就兩清了,你對我無恩,我對你亦無敬。”
聶妄心大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樣,笑的毫無止境,就如天空中連綿不斷的雲海。
“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這不是笑話。”司空血冷冷的說,他停止放下酒杯,右手握住腰間的刀柄。
那是一把用來裝飾的儀刀,無論是堅韌度還是長度都很有些,殺傷力更是可以忽略不計。
便是在司空血這等高手手上,用來對付普通的小賊尚且無慮,但若要對付恢複公裏的聶妄心,則不可能。
聶妄心玩味的望著那隻手,笑了起來,“你並不想殺我。”
司空血冷哼一聲道:“我恨你入骨。”
聶妄心搖了搖頭,道:“恨是恨,可你不想殺我,如果你要殺我,根本不需要用刀。”
司空血沒有說話,他沉默的放下握著刀柄的手,如此動作,與其說放棄,不如說默認了聶妄心的說法。
隻有他自己知道,當時那一瞬間,他心中並無殺意,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要知道以前並非沒有人背叛過他,但所有背叛的人下場——隻有死,可麵對聶妄心,他卻下不了手,因為什麼?
是因為他冒險幫自己逃出,還是因為他教會了自己一身本領,而又或是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山幫助自己,誰又能知道呢?
就像沒有人知道他為何被背叛一樣,自己為何不想殺他,也是一個謎。
司空血默默歎了口氣,沉聲說道:“你最好在沒人發現之前離開,如果被人發現了,即使我不想殺你,也不得不殺。”
為了維護邪月宗的尊嚴,司空血不得不用聶妄心祭刀,特別在有人看見的時候。
聶妄心咧開嘴,笑了起來,“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附近的甲士已經被我的迷香迷倒,不到明天清晨,是不會醒的,這裏是你喝酒的地方,不會有外人前來,所以你想殺我,是不可能的。”
司空血目光一凜,冷冷的道:“聶妄心,你是在玩火。”
“玩火與否隻有你心裏知道,”聶妄心微微道。
又是一陣微風襲來,沒有血腥的味道,反而夾雜著淡淡的花香,就像沁春園裏的牡丹香味。
沒人知道這香味從哪裏來,也沒人知道它去往何處,就像無人能明了風的興起與衰落一般。
許久過後,司空血終於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率先開口:“你來的目的。”
聶妄心走到椅子邊坐下,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杯酒,笑著回道:“沒有目的就不能前來嗎?或許我隻是來看看你。”
司空血嗤之以鼻的道:“不要裝了,聶妄心。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樣,你絕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情,說——你來到底是想幹什麼?”
“合作,如何?”聶妄心說道。
“合作?”司空血心中充滿了狐疑,他在頭腦裏勾勒了無數可能,但就隻有這一條合作他從未想過。
“既然現在要合作,當時為什麼背叛我?”
“我指的不是在你手下,而是身份對等的合作,”聶妄心起身走到司空血身邊,繼續說道:“你與我,兩個平等的個體,通力合作如何?”
雖然已對聶妄心失去了殺意,但並不代表司空血就原諒了聶妄心,想要原諒一個背叛過自己的人,絕不是簡單的三言兩語,或是時間的流逝所能辦到的。
當背叛的痛,透過皮膚與血管,在骨頭上刻下痕跡的時候,那就成了不可滅絕的感觸,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
“你認為我會信任你?”司空血冷冷的說。
聶妄心笑道:“你不必信任我,就像我也不必信任你一樣,我們可以互相不信任,但並不妨礙我們之間的合作。”
“我不明白。”
司空血的確不明白,在他的字典裏,合作的基礎是相互信任,如何在不信任的基礎上合作,他沒試過,也不想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