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哭。”阿福的母親用袖子擦了一把臉。
男人道:“有什麼事就和我說,我給你做主。”
阿福的母親說:“沒有人能給我做主。”
男人說:“很多時候,我們之所以要做一件事情,並不是隻要你做了就一定會改變它,而是隻有你做了,才有改變它的機會。我們需要的往往不是結果,而是一個機會。但是絕大部分人都沒有這個機會。”
阿福的母親擺擺手:“我們沒事,你別再問了”。
“所以說你們這些人就是賤!”男人怒道:“你就是活該被人欺負,就是因為你這種人這個社會才這麼惡心,逆來順受苟且偷生,被人欺負了連屁都不敢放。你覺得他們做事像畜生,其實你才是畜生!你就是他們養的畜生!”
阿福的母親眼淚又流了出來,身體輕輕地抖動著,卻還在強忍著不讓自己哭。
男人兩手緊緊地抓住阿福母親的兩肩,目光如火,恨恨道:“你要反抗,懂嗎!”
阿福的母親道:“我也不會有機會的。”
男人道:“我就是你的機會。”
司機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眼神漸漸的發冷,若有所思。
“這個孩子是因為去給他英語老師搬水,上課遲到了一小會兒,被陸果給踹的。哪有這樣的老師,這分明就是打擊報複!”一邊的保安憤憤的說著,剛說完就開始後悔。
阿福的母親眼淚終於決堤,像是憋了大半輩子的委屈,攢了四十多年的淚水今天終於爆發了出來,她兩腿沒了力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出來:“我也是沒辦法呀,我要是把他告了,我兒子以後就沒學上了,我們本來就沒有後門,還窮,窮人還能叫人嘛?我跟孩兒他爹窮了一輩子,沒被人當人看過,被人當成要飯的也沒關係,我們習慣了,能活著就行,但是我這個苦命的孩子,多好的孩子,為什麼非要生在我們這個窮的家庭,從小到大沒吃過一頓好飯,上學還要從家帶鹹菜,被同學欺負也就算了,他老師還天天為難他,天天都想讓他退學,就是因為影響到了他老師的獎金,我們學費一次都沒拖過,就是怕老師看不起俺孩子,都是俺挨家挨戶跪在地上磕著頭求來的錢,到了學校老師還是看不起他,想申請個特困生,名額還都給了他們班的前三名和送禮的,俺是真沒辦法了。俺兩口子都半截子入土了,隻要能活著,怎麼著都行,但是俺這個孩子,這麼好的孩子,本來就傻,以後要是考不上大學,連工作都找不著,俺就想著忍忍算了,畢了業就好了,實在是不敢告訴別人,不然都沒有學校讓他讀了,俺是真沒辦法了呀……”
阿福的母親就這樣坐在地上哭喊著,哭的周圍人都紅了眼眶。阿福蹲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擦著他母親的淚水。
後來門口的這個男人,也就是項宇的父親,找到了校長反映了情況,陸果沒能做成副校長。但是念在陸果所帶的班級的升本率曆來居高不下,與學校的教育方針及理念完全一致的情況下,沒有給予其更嚴重的處分,事情也被壓了下來,沒造成太惡劣的影響。
也就是從那時起教育局便製定了新的政策並下發到了市內各所高中:任何校內在職人員,不得以任何方式勸退任何學生。
三年之後,教育局局長在開車時刹車失靈,意外身亡。死時西裝上衣內側口袋攜帶有二兩冰毒,包裹在一塊繡著紅色雲彩的藍色手帕裏。
其後項宇的父親接任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