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能夠在那樣的時代裏身居高位、屹立不倒,一篇《長樂老自敘》是根本不清楚的。他在文中提到自己獲得的官職爵位,這些官職爵位是很多人連想也不敢想的。馮道的所作所為有人罵,自然也有人誇。罵他的多是後世的臣子,可誇他的可是當時的君主。
後唐明宗李嗣源就曾對他評價甚高:“馮道性純儉,頃在德勝寨居一茅庵,與從人同器食,臥則芻槁一束,其心晏如也。及以父憂退歸鄉裏,自耕樵采,與農夫雜處,略不以素貴介懷,真士大夫也。”後唐明宗李嗣源出身行伍,根本沒有什麼文化,可以是胸無點墨,但是評論起馮道來,還是不吝溢美之詞的。
後晉高祖石敬瑭也非常器重和讚賞他:“經邦致理翊戴功臣特進守司空上柱國始平郡公食邑二千五百戶食實封三百戶馮道,禮蒼璧鎮國元龜,夏璜為稀世之珍,軒鏡是辟邪之寶,方諸才業,良平有可差其肩,較彼忠貞,姚宋不得並其轡,可謂人臣之刀尺,造化之丹青。”可見,曆史上有名的“兒皇帝”也對馮道頗為倚重。
撰寫《舊五代史》的薛居正卻如此評價馮道:“道尤長於篇詠,秉筆則成,典麗之外,義含古道,必為遠近傳寫,故漸畏其高深,由是班行肅然,無澆漓之態。道曆任四朝,三入中書,在相位二十餘年,以持重鎮俗為己任,未嚐以片簡擾於諸侯,平生甚廉儉。逮至末年,閨庭之內,稍徇奢靡,其子吉,尤恣狂蕩,道不能製,識者以其不終令譽,鹹歎惜之。道之履行,鬱有古人之風;道之宇量,深得大臣之禮。然而事四朝,相六帝,可得為忠乎!夫一女二夫,人之不幸,況於再三者哉!所以飾終之典,不得諡為文貞、文忠者,蓋謂此也。”為人君者,尚能不吝溢美之詞,為人臣者,卻對馮道頗有微詞,真是咄咄怪事。
馮道就是那個馮道,就是那個屹立官場多年不倒的“長樂老”,他盡忠職守,為民請命,更是積極地為自己的侍奉的君主出謀劃策,他所寫的《榮枯鑒》,更被後世之人看作是經典的謀略著作。
有人評論:“一部《榮枯鑒》,道盡人之秘技,人生之榮枯,它使人汗顏,君子驚悚。”
其實,從《榮枯鑒》中可以發現,人不是“惹不起”就能“躲得起”的,人並非不可戰勝的,饒秘跡是有跡可循的,可以破解的,隻有了解他,才可戰勝他;洞悉其奸,才能防範在先。
研究人是為了看清人,給他們定位,以免他們繼續頻頻地騷擾我們的視線。爭吵使他們加重,研究使他們失重,逐步讓他們處於待位狀態,邊緣狀態,贅餘狀態。所以《榮枯鑒》值得細讀。
馮道能做到“久居祿位,八麵玲瓏,上顯祖宗,下耀親朋。”使宦海後來者常扼腕歎息:“奇哉,長樂老!”必然與《榮枯鑒》有著莫大的關係。《榮枯鑒》又稱之為《人經》,從饒角度來看待人間的名利榮辱,世道變遷。馮道以自己的親身經曆告訴世人如何對付人,那就是“惹得起,躲不起;了解它,戰勝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