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被淚水模糊。
看不清前麵的事物,卻還是緊緊抿著唇,壓抑著哭音,點了點頭。
崔省見她點頭,終於露了今日第一個笑容,“我讓綠荷給你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回家。”
崔妤靜默了一瞬,沒有拒絕。
……
直到兄妹兩人上了馬車。
崔妤看著因為馬車往前而變得越來越的長興侯府,喃喃道:“哥哥,我不懂,為什麼都過去這麼久了,他……他對我還是一絲情意也沒有。”
崔省看著她,歎了口氣。
他同她一樣看著外麵的景致,半響之後才輕聲答道:“當初你要嫁給無咎的時候,我便與你過,無咎對寶安郡主的情意太深,你嫁過去,肯定會吃苦。”
“你不肯聽。”
想起陸承策,他道:“無咎那個人看起來對什麼都冷冰冰的,好像寶安郡主和他在一起的那幾年,他也是那副樣子,但其實……不是的。”
“他去求親的那晚上,我看到了。”
“他跟個瘋子一樣,騎著馬往永安王府跑去,我拉住他問了一下,知道他是去求親便笑他翌日開晴再去便是,哪有這樣大半夜找上門的,你知道他是怎麼同我的?”
崔妤:“什麼?”
崔省似是回憶一般,徐徐而言:“他,他等不及,他怕去得遲了,那個姑娘就不屬於他了……他那個姑娘午間的時候,腫著兩隻眼睛要放手,他怕去得晚了,那個姑娘就真的要放手了。”
“他少年老成,自便是一副端方自持的樣子。”
“那日卻忘了一切規矩體統,隻想快些跑到王府,讓他的姑娘不要放手。”
崔妤怔怔聽著這些話,這些事,她都不知道,她隻從顧珍口中聽到過那日的情形,那個男人跪在地上,滿身雨水,衣服頭發都濕了,要永安王把顧珍許配給他……
那個時候,顧珍紅著一張臉,抱著她的胳膊,“他蠢死了,哪有人這樣求親的?要不是父王脾氣好,恐怕都要把他趕出去了……不過,我真的好開心啊。”
思緒收攏。
崔省看著她,又了一句,“方儀,放下吧。”
他歎道:“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再如何也不會是你的。”
放下……
怎麼可能放得下?
她也深深地愛慕著那個男人許多年,甚至因為顧珍的肆意,她隻能掩藏自己的喜歡……憑什麼他們的感情就能被世人讚頌,憑什麼她的就隻能縮在陰暗的角落,見不得光?
憑什麼呢……
崔妤心中的怒火還是沒法平息,但看著崔省望過來的眼神,還是抿著唇,點了點頭。
幾日後。
崔妤的處置下來。
崔相手持先帝聖旨在宮門口跪了三三夜,才抵消了端佑帝的怒火,但死罪可免,活罪卻饒恕不了,端佑帝下旨把崔妤囚於佑恩庵中,讓她每日摘抄佛經,贖清自己的罪孽。
而崔家……
在經曆這一番事之後,終究也不似以前那樣廣負盛名了。
就連崔相近來在朝中也被彈劾了無數回。
而這些事傳到陸家五房的時候,蕭知卻沒有多餘的反應。
如意有些不滿,輕聲嘀咕道:“盡是便宜她了。”
慶俞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就連陸重淵也有些擔心她的心情,握著她的手,沉聲道:“你若不喜,我便讓人……”
不等他完。
蕭知便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我不是不喜,隻是覺得有些感慨。”
陸重淵:“感慨什麼?”
蕭知笑道:“我想起以前我時候,父王母妃也總是這樣維護我……”想到他們,她的情緒又低落了一些。
陸重淵察覺到她的情緒,皺了皺眉,握緊了她的手。
蕭知自然能夠察覺出他是在安慰她,笑了笑,她依偎在他的懷裏,“沒事,我還有你,還有哥哥,還有師父……我已經很知足了。”
能夠撿回一條命。
能夠看到自己的這些親人,她已經很知足了。
窗外雲卷雲舒。
氣是越來越冷了,她轉頭看著陸重淵,突然道:“陸重淵,我們離開陸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