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風襲來,徐身邊多了一個人。有了前麵兩次經曆,此次徐沒有大驚怪,鎮定自若地站起施禮道:“晚輩徐,見過仙人。”
白一溜煙跑到徐身後,隻敢露出個兩隻眼睛,打死他也不會再讓人摸他脖子了,可以摸他屁股,絕不能摸他脖子,堅決不能讓別人知道他脖子上有法寶。
來人一身甲胄,腰間掛著一口長刀。見徐行過禮後,手中變出一個卷軸,卷軸飛到徐眼前,懸在空中自動橫向展開。那是一幅畫卷,上麵畫的正是他師傅、師娘、師傅三人,三人被畫得栩栩如生,如同真人並無二樣,就算是他這個曾經的貴公子,記憶中也未曾見過如此逼真的作品。徐先是感歎了畫者的功力之深厚,隨之點了點頭道:“是我師傅,師傅還有師娘,是師娘。”
來人隻是嘴角一扯,問:“他們呢?知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徐指了指空道:“他們沒,隻是飛到上去了。”
甲胄男人收起畫卷,衝而去。
徐看看看看地,隻道這個仙人怪脾氣,好歹也個“走了、再見”之類的客氣話再走嘛。
給火堆添了幾根樹枝,盤腿而坐進入意境中練他的風雷神劍。
徐手執長劍,學著墨跡人兒慢慢比劃。練著練著,墨跡人消失了,換成一個少女笑嘻嘻地向他跑來,徐停下動作,癡癡看著那女孩。女孩走到他跟前叫了聲:“哥哥。”徐上前一步叫道:“英兒。”隻是怎麼也叫不出聲,好像被人攆住了喉嚨,使勁張嘴,一定要叫出那個名字。突然間手中長劍消失,演武台也消失,整個意境瞬間崩塌。火堆前的徐猛然睜開眼睛,嘴裏憋著的兩個字終於喊了出來:“英兒。”
頓時心中一陣陣鬱鬱之痛,“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有如雷鼓,從未有過的感覺。徐呼出一口氣,壓下那股不適,不由自主望向來時的方向。
距此兩百餘裏的一個山坳——
少女李英兒早早起床,陪著他母親洗好了衣物,便跑到不遠處一個院落,清掃落葉,除去野草,再到屋舍內擦桌抹凳,看看哪裏有新結的蛛網就去掉,看到老鼠洞就灌上半桶水,再死死封住……
自徐離開後,英兒每都要過來打理這個沒人住的家,她希望她的哥哥哪回來後,看到的不是一個破敗院落,而是不曾變舊的家,依然那麼熟悉那麼結實,然後感動之下一把抱住她“你真好”。
李英兒做完了那些工作,就會來到院門口,坐在哥哥平日裏最喜歡坐的那塊木頭,眺望進山的那條路。
她知道她的哥哥不可能那麼快就回來,才走了十來,肯定還沒到長安,老爹走到長安大概要半年,哥哥的腳不方便,可能要更久。假如哥哥撿到了一匹馬,現在就到了長安,可是憑什麼一到了長安就返回來,難道隻是為了找她玩嗎?
在她的心裏,他的哥哥可是被她氣跑的,也可能不是氣跑的,可能是哥哥對她很失望,所以走了,如果是後者,那就更不可能那麼快回來了。
少女更願意相信的是,她的哥哥隻是想爹娘了,暫時回去長安看看,看過之後一定會回來這裏,畢竟這裏有個家啊,有個英兒妹妹呢。
在得知哥哥離開後的第二,她曾悄悄偷偷跑出去,憑她腿腳利索,認為一定能趕上哥哥。倒不是沒了哥哥不行,執意要跟著他走的那個意思,隻是她覺得要跟哥哥道個歉,句“哥哥對不起,我錯了”。至於錯在哪裏,她無所謂,隻要讓哥哥知道她以後一定不會讓他失望就行了,隻有哥哥不失望了,才會有更多的可能回來找她玩,就算不回來找她,得到哥哥的原諒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哥哥要她跟著他走,她一定會點頭答應。
走到了進山的那個路口,她便不敢走了,她怕走錯了路,就會和她的哥哥離得越來越遠。蹲在那裏哭了半,是真正的半,淚水從沒那般流過,擦拭臉龐的兩隻衣袖都能擰出鹹水來,抽得那兩鼻孔和嘴唇都紅通通的,都夏了,像是在冬被凍傷一樣。
都怪自己,那沒有出來看他一看。
他親哥李務從山上打獵回家,聽娘親妹妹不不見,狂奔追了上來,在那路口看到英兒蜷縮著坐在路邊,雙手抱著膝蓋,“嗚嗚”哭得不知道多傷心。李務那心也跟著碎了大半,眼裏差點滲出淚水來。心裏念叨徐那家夥這麼沒良心,走也不一聲,害得妹妹如此這般,還好沒遇到歹人,不然殺到長安城,他李務也要給妹妹討個法。
李務背著英兒回家的路上她還在哭,她實在已經沒有走路的力氣,直到家裏,娘親三番五次保證徐一年之內會回來,英兒這才慢慢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