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糾在魯軍的保護下,向著從來都不屬於他的國家前進。當軍隊行進到臨淄南部時水和淄水之間的隘口時,人們卻驚訝地發現齊國人已經在這裏布下重兵。齊軍統帥國懿仲拒絕魯軍繼續前行,公子糾這時才搞清事情並非如同他想象的那樣樂觀——公子小白已經搶先一步入城,被立為君主了。
上天選擇由管夷吾來刺殺小白,又使小白逃過一劫。原來管夷吾射出的那一箭恰好擊中了小白腰帶上的玉鉤。小白咬破舌頭噴出鮮血,仆倒在地,用裝死的詭計躲過一劫。敵人逃走後,他不敢再耽擱片刻,立即登車向目的地進發。隊伍經過一天一夜的急行軍,終於在第二天中午到達臨淄南郊。
齊國此時已完全處於軍管狀態:臨淄城外到處是軍營和工事,士兵在加緊操練,一片如臨大敵的樣子。高傒在城內處理政務,國懿仲則坐鎮軍中。國懿仲見到小白時顯得得十分震驚,他把莒國來的那幫雜牌軍安置在營裏,自己親自駕駛戰車載著小白和鮑叔牙入城。臨淄城裏還是一副平常時的那副熱鬧非凡的景象,隻是巡邏兵多了些。
沿途遇到的國人都自發地向著小白歡呼,為他的到來而激動。小白看著熟悉的街道建築,聽到久違的鄉音,不禁感慨萬分。他忍不住熱淚盈眶,頻頻向國人招手,於是歡呼更加強烈了。車隊一直進入公宮。小白沐浴更衣,又隨便吃掉了兩隻雞,然後就被大批人員簇擁著匆匆進入太廟。
太廟的司禮官和儀仗隊晝夜待命,隨時準備舉行加冕儀式,祝辭也早就寫好了,祝辭中唯一空缺的就是的新君的名子。
低沉的鍾聲在臨淄上空久久回蕩,太祝在列位祖先的神主前莊嚴地宣布:“齊小白為上天所助,神靈降福,祖先庇佑,先入臨淄,故立為君……”當小白戴上冕旒冠的一刻,他激動得不能自持:他再也不是那個流落異國的落魄公子,而是享有無上權力的齊桓公了!
太廟外已經是人山人海,人數比十二年前來看高渠彌車裂的還多。齊桓公走出大門,向擁戴他的國人拱手致謝,人們歡呼不已,人們熱淚盈眶,人們互相擁抱——不管認不認識、不管是不是持不同政見者——現在全都消除了分歧,全都成了誌同道合者。而此時的公子糾,正在曲阜宮裏喝得酩酊大醉。
魯軍在隘口受到齊軍的阻擋。國懿仲要求魯國人馬上撤軍,否則將被視為侵略者。公子糾不能忍受瞬間由“齊侯”再次降為流亡者的巨大落差,對著國懿仲咆哮不止;國懿仲卻毫不為其所動。
魯莊公見無法強攻,便下令魯軍轉身向西。魯軍沿時水西岸向北行進,企圖渡過時水占領葵丘,然後進攻臨淄。葵丘西麵有一條連接時水和濟水的古河道,但是現在已經幹涸了,因此被稱為“幹時”。齊軍沿時水東岸行進,齊魯兩國大軍便將在幹時進行決戰。
齊軍搶先到達幹時,並占據了有利地形。魯軍一路快速行軍,軍隊到達目的地時已經相當疲憊,而齊軍已經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此時魯軍已經相當被動,但魯莊公卻冒險發動進攻。他的做法與其說是為了賭一把運氣,還不如說是為了出口惡氣。但戰爭屬“國家大事,死生之地”,怎麼可以不加謀劃率性而為呢?
齊軍統帥認為即便不能俘虜或殺死公子糾,也要給敵人以毀滅性打擊。這樣一來,齊國在解決公子糾的問題上就能對魯國施加巨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