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百晉卒都是經過先軫嚴格挑選、精於格鬥的老兵,而曹國的五百士卒雖然也很勇敢,但是畢竟技不如人,又被敵人騎兵左衝右突,結果很快就被擊潰了。
此時出城的棺車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城門無法關閉,步兵和騎兵就踏著棺車衝進去了。晉軍主力步兵立即撒腳如飛、全速壓上奪取了城門。防守嚴密的曹國一朝之間就這樣被攻破了。
曹共公被押到晉文公麵前,他看起來既不慌張也不恐懼,隻是像泥塑一樣麵無表情。晉文公曆數他的罪狀:“第一,僭越禮製。天子、諸侯治下隻有大夫可以乘坐軒車,天子的大臣乘軒車的也不過百人,而曹國竟有三百人之多!難道你一個小小的伯爵,地位比周天子還要高嗎?第二,有賢臣僖負羈卻不聽他的諫言;第三,竟敢偷看寡人洗澡!這樣的下流胚怎麼配當一國之君?”
曹共公總算緩過神來,他說道:“曹國已經淪陷了,但是寡人的罪就由寡人一個人承擔吧!曹叔振鐸是武王的弟弟,是叔虞的叔父,晉、曹都是文王的後人,就請看在咱們共同的祖先的份上不要滅亡曹國吧!君侯選擇一位明君代替寡人,其他的一切惟命是聽。”
晉文公沒有滅亡曹國的打算,因為晉曹相隔千裏;對於曹國的土地,晉國是一寸也得不到的,曹國最後隻能被中原國家瓜分——這可不是占領曹國的目的。相反,處在滅亡邊緣的曹國反而是個價值巨大的籌碼。晉文公把自己的真實意圖深深隱藏起來,又對曹共公說了一番威脅的話,然後把他軟禁起來。
曹人出城投降,士兵們交出武器,脫下甲胄,被集中看管起來。晉文公又下令把曹國貴族中作惡多端、民憤極大的人處死;這個做法贏得了曹國民眾的普遍讚許。
晉文公要求軍隊入城後不得燒殺劫掠,隻對殘餘的抵抗者和暴徒們采取嚴厲的手段;晉文公又把僖負羈釋放回家,並且禁止任何人進入他的家中,違令者死。
結果曹人便爭先恐後地跑到僖負羈家避難,趙衰不得不調集大批軍隊進行阻止,並且殺死了幾個拚命要闖進去的人。
趙衰說:“有罪的人就能算進去也不能逃避懲罰;無罪的人就算在外邊也不會遭受危險。但是你們堅持硬衝的話,我就隻好執行寡君的命令,像殺掉罪犯一樣處死你們了。”人們這才心情忐忑地散開了。
晉文公和他的大軍仍然駐紮在城外,城裏隻有兩千名維持秩序的士兵。傍晚,魏犨找到顛頡,兩人一邊喝酒一邊抱怨。
魏犨說:“陣亡者沒有埋葬,受傷者沒有救助,功臣們沒有賞賜,卻先把僖負羈那個老家夥保護起來了!他無疑是抵抗最堅決的人啊!我的很多朋友都被他殺死了!因為曾經給君上送過一頓飯,老賊就能逃脫懲罰?士卒們不服,百夫長們不服,大夫們也不服!我現在就去親手殺了那個老匹夫!”
顛頡說:“這種大快人心的事怎麼能不帶上我?”
兩人一拍即合,結果借著酒勁闖進僖負羈家,一把火把他家燒了,而且把包括僖負羈在內的很多人都燒死了。
顛頡毫發無傷地逃走了,魏犨在混亂中胸部受了重傷,被士兵們抬走了。天亮時,晉文公查明了火災原因,立即下令把顛頡綁起來,質問他為什麼違抗自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