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們雖然趕走了二卿,卻沒有力量、也不敢滅亡那多災多難的高、國家族,因此他們又立高張的兄弟高發、國夏的兒子國書為族長。
陳乞繼續向著奪取君主大權的目的前進,下一步就是要廢安孺子、立陽生為君了。當時鮑牧的地位高於陳乞,陳乞希望獲得鮑牧的支持,但心裏又沒有把握,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對鮑牧做了試探;結果卻失望地發現他並沒有同樣的打算,而且反對改變現狀——他現在已經與陳乞平分君主大權,陳乞無論改立哪位君主,他的權力都不會再增一分了。
因此陳乞不得不拋開鮑牧開始單幹,但是他的行動卻將牢不可破的“陳鮑一體”關係撕開一道裂縫,縫隙越開越大,以至於他後來連鮑牧也毫不手軟地幹掉了。
陳乞暗地裏聯絡陽生,請他回國繼承君位。
陽生此時已經投入季康子門下,並且成了季康子的妹夫;他收到陳乞的邀請,心中卻充滿了不信任感。原來陽生曾派人去見過陳乞,得到的反饋卻非常冷淡(陳乞非常了解陽生,知道任何消息隻要被那個有名的大喇叭得到,不出一日便會搞得人盡皆知,因此不敢過早向他泄露計劃)。
陽生拿不定主意,他便駕著一輛馬車去見定居在曲阜南郭的、同病相憐的兄弟公子且於。他對且於說:“我曾獻給季孫兩匹駿馬,但是感覺他不太滿意,因此還想再送他兩匹。”他指指駕車的駿馬說:“就是這兩匹。請兄弟幫我檢驗下它們是否會令人滿意。”
且於跳上馬車,陽生駕車載著他來到郊外。陽生見曠野之中人際皆無,這才向他透露了那個情況,並表達了自己的疑慮。
且於說:“景公不敏,廢長立幼,把國家置於危險之中;齊國需要一位有治國經驗的老公子執掌國政。機不可失,兄長應當立即回國主政。但是陳乞來招兄長絕非為公室社稷考慮,他不過是像崔、慶一樣為了從中攫取更大的權力罷了,因此兄長往後的日子會非常難過。陳氏不死,齊難未已。兄長好自為之吧!”
陽生激動不已、熱淚盈眶,他拉著兄弟的手央求道:“那麼就請你和我一起回到臨淄,共圖國家大業!”
且於顯得有些猶豫,他當然清楚陽生話中的含義,但是又不願意參與到殘酷的政治鬥爭中去,於是請陽生給自己一點時間考慮。
兩人返回曲阜時在城門口遇見了陽生的室老闞止。這個頭腦靈光的家夥是從密使的嘴裏套出事情真相的,得到信息後他立即出城迎接主人。闞止向陽生拱手道:“夫子回國請務必帶上臣。”
陽生說:“事情是否能成還尚未可知,你和壬(陽生的兒子)先留在曲阜,事成之後再來召你們回國。”
第二天一早,陽生在且於的陪伴下離開曲阜回國。盡管兩人一路盡可能地掩飾行蹤,但是在黃昏進入城門前還是被幾個趕車的齊國人發現了。
國人說:“公子們這身打扮可瞞不過城防隊,兩位換身衣服跟著我們走吧!”兩人換上國人送給他們的粗布衣服,混在隊伍裏進了臨淄,當晚就隱藏在陳乞府中。
此時已經到了九月中旬,陳乞買通了安孺子身邊的太監頭子王甲和江說,把一些曾服侍過陽生的流亡宮人召回來,重新安置在宮內。
冬十月二十四日晚,臨淄城的喧囂已經平靜下來,陳乞和他的黨羽們突然率領族甲蜂擁而出直奔公宮。流亡宮人做為內應,已經控製住了安孺子等人,他們打開宮門迎接叛亂者。
陳乞確認局勢已盡在掌握之後便與大夫們換上朝服,簇擁著陽生進入太廟。加冕儀式剛剛開始,鮑牧突然踉踉蹌蹌地闖進來了,後麵跟著他的貼身侍衛鮑點。鮑牧渾身散發著酒氣,雙眼迷離,連站都站不穩;他看到眼前的景象,驚詫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