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羅德並沒有睡好。
他感覺做了一個漫長而又悲傷的夢,隻是在醒來的那一刻,忘記了部分內容。能記得的是在夢的最後,有一個穿著黑袍子,看不出男女的人,用聽不出來性別且毫無情感起伏的聲音對他道:
“不要相信魔女們。我會幫你的。待…到了,我會給予你想要的一切。當然,我不會讓你赤手空拳地麵對…也會幫你的…你的…會還給你…”黑袍人邊還邊走了過來,哈羅德下意識想往後退去,卻移動不了身體。
直到他走近,二人的身體慢慢重合在一起之後,便仿佛從高處墜落一般,失重感讓他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另外,從夢見那黑袍人開始,便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原以為醒來後會好很多,可睜開眼睛後,依然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壓住,讓他呼吸有些不順暢。
嚐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腕,完全沒有問題。想揉一揉胸口,讓呼吸的順暢一些,卻摸到了一團像是頭發一樣的東西。頭發…睜開了眼睛,往下看去,就看到克羅蒂四仰八叉地壓在自己的身上,看樣子睡的正香,即使是哈羅德稍微起了些身,也沒有醒過來。
看她這樣子,輕輕搖她的話,她是醒不過來的吧。
哈羅德深吸一口氣,使出力氣拍了拍克羅蒂的肩膀。
隨著“啪”的拍擊聲,神廟裏傳出了兩聲慘叫。
哈羅德揉了揉剛剛被克羅蒂一下子抬起頭來撞到的下巴,吃痛的看著一旁揉著肩膀,皺著眉頭喊疼的克羅蒂。
這家夥力氣果然很大,哈羅德覺得如果不是自身體質較好,鍛煉有素的緣故,被她剛才那力度撞一下,估計整個下巴都會凹進去。
克羅蒂此時站了起來,眼圈紅紅的,插著腰,怒氣衝衝的問到:“大早上的,你幹麼呢…真是的,粗魯!”
看來是拍的太重了,還是先給她道個歉吧。溫柔的拍了拍克羅蒂的頭:“好好,是我錯了,我給您道歉,大姐。不過您看,已經大亮了,我們應該出發了——如果您希望能夠吃到午飯的話。”
“午,午飯…”克羅蒂重複著這兩個字,咽了咽唾沫,肚子此時也很不爭氣的叫了一聲。想來從昨救了她的時候開始,她就沒吃東西。還真是委屈她了。而且她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是用什麼遮一遮比較好。
故意裝作沒有聽見那因為饑餓而產生的聲音,拿起了地上的外衣後,將外衣披在了因火災而衣不蔽體的克羅蒂的身上。但一想到那聲足以劃破一切寂靜的“咕——”,還是在走出忍不住笑了一聲。
轉頭催促克羅蒂出發,卻看到克羅蒂像熟透蘋果一般的臉頰。
正想趁此機會打趣她幾句,卻被她頭上意味不明的一行字所吸引住了目光:
克羅蒂????友好
“大姐,您有發現您今有何不同麼?”哈羅德下意識問到。
克羅蒂還在為他那聲輕笑而生氣,以為他是想繼續調侃自己,沒好氣的回答道:“我有沒有什麼不同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讓你和昨的你有所不同。比如讓你被火燒成一塊黑炭!”
哈羅德趕緊解釋道:“您誤會了,我不是在調侃您剛剛肚子叫的聲音。您是否能看見我頭上有一行字呢?”
對方用嫌棄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從她的表情裏,哈羅德理解到,她沒有看到他的頭上有字,但是卻看到他的腦子進了水。
哈羅德有些後悔,應該再多看幾個人,或者到了王城後去谘詢魔女,也不至於會被這位大姐當傻子一樣看待。
“昨夢到頭上長了個蘑菇,估計是被嚇到了吧,所以剛剛有些腦袋轉不過彎來,還請您見諒。”
這個解釋才出口,他就更加後悔了。看來這次真的會被克羅蒂當傻子了吧。
“你放心,侍從。我是不會和一個腦子裏裝的都是腐殖質的傻子計較的。”
雨下了一整夜,此刻已放晴。她走到神廟的大門,轉過身看著哈羅德。清晨的陽光照在她那頭金色的蜷曲長發上,十分耀眼。
“出發吧,侍從。”
一路上相當平靜。哈羅德沐浴著這溫暖和煦的陽光,視線卻沒有移開過克羅蒂頭頂的那行文字。
他分析著其中的信息,認為標注的是名字和對自己友好程度,但中間那莫名其妙的問號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假如有更多的例子的話,不定就能明白其中的含義了吧。
克羅蒂顯然也注意到了對方一直盯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了頭。“看,看我幹嗎啦!好好看路,可不要跌倒了!對了,昨你無禮的回答和剛才的嘲笑,唔,那算嘲笑吧…誒呀,先不管是不是了。我都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