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家閨女的脾性,陸大慶自然十分了解,當下沒跟這妮子一般見識,望向宋修問道:“考多少分來著?”
“不多,剛好夠錄取線。”宋修禮貌回答。
“唉!你就是太謙虛了!”
陸知遙翻了個白眼,陸大慶看不見,三百六十度的彩虹屁還在繼續吹著。
過了一會兒,陸大慶又奇怪道,“哎?我怎麼記得你好像比遙遙大兩級?怎麼今年才高考?”
“去年高考放榜的成績不太滿意,複讀了一年。”
宋修討長輩喜歡也是有道理的,話總是溫溫柔柔客客氣氣,一看家教就很好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
陸大慶點點頭,笑著道。
“難得你暑假有時間,這次你就幫你妹妹補習補習英語。我這女兒我自己了解,請了那麼多家教老師功課依舊沒長進,所以你不用有壓力,學點你們書香門第的氣質,也是好的。”
陸知遙瞅著宋大慶這般模樣,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憤恨地用腳尖踢了踢茶幾,以示不滿。
對此,陸大慶權當沒看見,瞅著文質有禮的宋修,搖頭誇讚道。
“哎呀!瞧瞧,多謙遜穩重的孩子啊!”
陸知遙慘遭無視,頓時有點忍不住了,她驟然起身:“行了,嘮嘮叨叨的,走吧宋老師,去我屋裏!”
宋修也不惱,衝陸大慶禮貌打了聲招呼,便隨陸知遙上去了。
“趙知恒的房間,我爸跟趙姨的房間,”她沒穿拖鞋,腳底也不知在哪兒沾了水,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一邊走一邊簡單介紹,“最盡頭是我的。”
七歲的時候,母親去了國外,不久後趙姨就帶著趙知恒住了進來。父親讓她喊媽,她喊不出口,隻喚一聲姨。
趙姨待她很客氣,她也不招惹這個後媽。
沒矛盾,沒感情。
“嗯。”宋修不追問,隻淡淡應了。
陸知遙踢開門,走到床尾盤腿坐下。
衣櫃、書桌、單人床,屋內家具簡單,但因了主人不愛收拾的習慣,還是稍顯淩亂。
宋修掃視片刻,彎腰撿起地上的《英語精編卷》翻看起來。
聽力全選A,閱讀全選,翻譯狗屁不通,作文一字沒寫。
宋修越看頭越大,幹脆又合上了。
陸知遙在旁邊捂著嘴偷笑。
“你還挺得意是吧?”他冷哼。
“……”她硬生生憋住了一個“是”字。
這丫頭外表看似乖巧,心思卻狡黠頑劣,宋修氣得想笑。
剛想她兩句,窗玻璃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給砸了,發出“叮”的一聲清脆。陸知遙並不驚,從床上直接一誇跳到書桌,笑嘻嘻朝外看。
樹葉撲簌簌地震,對麵圍牆上頭的閣樓裏爬出來一個男生。
“知遙,待會兒去網吧啊!”
潘司易叉著腿蹲在窗台上,那搖頭晃腦的勁兒,看著倒跟先前的陸知遙有幾分相像。他手中抓了幾粒糖,往嘴裏一丟,咬得嘎嘣作響。
那是她十幾年的玩伴,教會她爬牆上樹鑽狗洞。是鄰居也是兄弟,關係好著呢。
“去啊,上周約好的三點嘛。”陸知遙扯著嗓子回。
當然得去,還是她主動提議的,哪能因為學習耽擱了正事?
“網吧?”宋修聽得眉一皺,“你高二才結束,去網吧?成年了嗎?”
陸知遙覥著臉解釋:“快了,就差兩個月。”
“跳樓逃課就為了去網吧打遊戲?”宋修盯著她,臉色越發難看,不等陸知遙回答就一把拉開窗簾。
他倒要看看,當著他的麵公然拐帶自己學生去網吧的,是怎樣的子!
於是,窗裏窗外的兩個少年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麵。
濃眉大眼,利落板寸,穿黑色背心和居家短褲,看著甚是陽光爽朗。
宋修眯眸,瞧著潘司易少年氣十足的五官,也瞧見了他眉宇間蜷著的幾分戾氣。
後者反應卻有些大,一愣,糖從張大的嘴裏掉了出來,錯愕道:“知遙,你屋裏怎麼還有個陌生男人呢?”
陸知遙見宋修語氣不善,也來了脾氣,不耐地回了潘司易一句“我爸找的家教老師”,又衝宋修揚起下巴,強道:“我去網吧有重要的事,必須去!”
千禧年剛過,互聯網流行,雖然計算機還沒有大麵積普及,網吧是學生最熱衷的場所。而去網吧無疑不過是上網打遊戲,這是大家的固有印象,宋修也這麼認為。
所以他見陸知遙答得理直氣壯,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是嗎?必須去?”宋修問,語氣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