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是水池，而是鮮紅的血池。
黏稠的鮮血透著股奇異的清香氣味，就像是加了特質的香料一樣，絲毫沒有血液的腥味，玉淩一不注意嗆了幾口水，也是甜絲絲的味道。
“噗通”一聲，薛元空將那塊變異血石也扔進了血池裏，淡漠地道：“如果你突破不到凝血境，那就隻能死在這裏了。”
玉淩已經沉到了血池的底部，即便他屏住呼吸，那些黏稠的鮮血還是如同活物一般，不斷地朝他體內鑽去，仿佛感受到生人的氣息，這些血水就一瞬間興奮起來了似的，越來越灼熱滾燙。
“咕嚕嚕。”血池頗不平靜地攪動著，表麵不斷升騰起氣泡，而玉淩就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燒烤，從頭到腳都要被焚燒為灰燼。
灼灼的高溫融化了變異血石，那幽紅色的血水盡數融入玉淩的身體，然而這並沒有消解劇烈的痛楚，反而還火上澆油，加大了炙烤的力度。
玉淩新近突破到洗髓巔峰，雖然借助殺戮輪回已經將肉身打磨透徹，也有了足夠的積累和沉澱，但時間終究太倉促了一些，常人要想從洗髓到凝血，起碼得花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苦功，這本就是很難速成的。
隻是玉淩現在卻必須得強行突破，否則洗髓期的肉身實在抵禦不住血池的灼燒。
就連古雍也凝重地開口道：“現在我們係在同一根繩上，所以我不會落井下石，你一定得堅持過去。”
道理很簡單，如果玉淩熬不住了，這具身體也會隨之毀滅，到時候古雍就得跟著陪葬。他當然不想輕易地死在這裏，所以幹脆提早跟玉淩說明白，讓他撇下所有顧慮全心全意應對此次危機。
危機危機，危險與機遇並存，隻要活下去就有機會。
玉淩沉心靜氣，努力地保持意識的清醒，將那些撕裂灼燒的痛苦盡量剝離在外，冷靜地思索著古荒訣的突破口。
“神凝於虛，萬變無方。杳冥有精，泰定發光。太玄無際，致虛守靜。內徹九氣，外通胎命。洗髓伐筋，內外皆通。凝血為海，定靜合空……”
《古荒訣》關於凝血境的敘述一一在心頭流淌而過，玉淩渾身血液如欲沸騰，變異血石的血氣和血池的血氣纏結在一起，化作強大的外力在玉淩體內橫衝直撞，和他本身的血脈爭鋒相對。
“轟！”
兩者每一次凶狠的交鋒，玉淩就感覺渾身血管將要炸裂，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爆體而亡。
可是他的血脈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封印限製著，明明對這些外來血氣十分不屑輕蔑，但卻始終奈何不得它們，這麼來回折騰了幾次，玉淩頓時苦不堪言，內外兩股力量誰都壓不過誰，最終似乎隻有同歸於盡一個下場。
玉淩起初還試著運轉玄力配合血脈去壓製消化外來力量，可惜他很快發現，古荒訣修煉出來的玄力與他的血脈並不怎麼協調，平日裏還看不太出來，但到了這個關鍵時刻，兩者的矛盾卻是根本性的水火不容。
還是那個剛與柔的問題。
如果廢掉古荒訣，重新修煉一個適合他體質的功訣，或許是最好的選擇，肉身與玄力必將圓潤如一，但且不說玉淩已經習慣了古荒訣的性質，就看現在這情況，也不容他後悔什麼了。
在外來血氣的壓迫下，玉淩的身體和玄力被強行拆分開來，各自為戰，雖然兩者屬於同一陣營，但始終是各幹各的，沒法完成協調配合，更不可能鎮壓住外來血氣，汲取精華吸收消化。
似乎擺在玉淩麵前的隻剩下一條絕路。
他的情況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大多數人都不可能有什麼特殊血脈，他們隻需要積累到足夠的地步，再將變異血石的力量引導進來，洗髓全身，就能完成凝血境的蛻變，可是玉淩不行，他的血脈幫過他很多，但此時此刻反倒成了致命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