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岸,後上船。
林校跟著一群人慢慢地上船,回頭又看向人群,見著鄭玉蓮一手捂著臉,一邊提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站在人群裏,她看過去時正好與鄭玉蓮含了怨恨的目光對上。
她一扯嘴角,露了個冷笑,見鄭玉蓮忙不迭地躲在人群裏,她又忍不住從鼻孔裏哼了兩聲,真是個慫貨!真當她好欺負的?她可沒有別人欺負上門前還不還手的道理,誰要跟她過不去,她會讓她一輩子都難受。
這是活過一輩子的她得到的最多體會,所以活該鄭玉蓮犯到她手裏。
林國清的那個裁縫店,位置還挺偏僻,從橫街到直街再繞過去,走了好一圈才尋著那個地方,是很老式的房子,但不是茅草房,是石頭跟磚頭混著的房子,矮矮的兩屋樓,看著沒比人家新建的一層平房隻高出一點點,木門上貼著個木牌子,上寫著“馮家裁縫鋪”。
馮裁縫是個老裁縫,打做學徒學得的本事,後來一直就在廠裏當做裁縫,這麼多年下來,裁縫的手藝是不一般。
他看著敲門的年輕姑娘,瞧著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將個老花鏡拿起來戴上,將林校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見林校穿得時興,麵上又不像那些個農村姑娘一樣的土氣,“國清叫你來的?”
林校點頭,“馮師傅,國清舅讓我給過來看看,好給你打個下手。”
馮裁縫知道林國清不是這個意思,可看著這個姑娘,他卻沒有那麼多底氣,反而還怕林國清介紹的人不靠譜,畢竟漂亮姑娘能靜心的真不多,“我這裏打下手的人也有,你會做哪樣活兒?”
林校知道馮師傅並不像林國清那樣對她“盲目”信任,其實她心裏頭也不知道林國清怎麼就信任上她了,這簡直就是個謎。不過既然林國清讓她來,她就得擺出姿態來,“我別的不會,可我知道時心樣子,馮師傅,你這裏的樣式太老舊了些,姑娘們不會喜歡的。”
她瞧了這掛著一件件成衣,都是些樣式極為簡單的襯衫,並沒有特別的裁剪款式,大街上任何一個婦人都是穿這般。
上了年紀的婦人這麼穿,那還好些,要是大姑娘們都穿這個樣式,確實顯得老氣。
馮裁縫也知道是這個理,他到是尋著林國清過,不如讓陳裳玉過來,讓他看看陳裳玉的衣裳,他就知道怎麼做了。但林國清他跟陳裳玉沒關係,這事上叫人來有點尷尬,於是就換了個人,據叫林校。
林校的名頭,馮裁縫聽過一點兒,畢竟如今的社會,有船的人家不多,像這樣子一下子就買了船的人家,一下子就傳開了,更何況林校這個人還不怎麼安分,跟人談對象談了幾年了,還跟人分手了。
這兩件事,馮裁縫雖沒怎麼打聽過,還是傳了一點入耳,他看著麵前的漂亮姑娘,穿著這麼個時興,陳裳玉他也見過,不愧是鄉長的女兒,氣勢擺得極足。
但這個姑娘,漂亮歸漂亮,沒有一點兒架子,反而笑眯眯的像添了幾分水靈,尤其她笑著他這裏掛著的衣服樣式太老氣後,馮裁縫反而高興了起來,“那你如今時心樣子是怎麼個樣式?”
他在廠裏幹活,做的樣式大家都統一,以至於腦袋有點兒僵化,不知道如今的年輕人喜歡穿什麼,不過他做工好,很多人還是願意上門做衣服,但無非也就那種統一的樣式,一點新穎的樣式都沒有,這讓馮裁縫發愁。
林校對著馮裁縫轉了一轉,張開手臂,“你看我這身,馮師傅,覺得如何?”
馮裁縫仔細地打量起來,衣服是短袖,領子這裏有點特別,是藍白相間的海軍領,裙子是雪白的顏色,一層接著一層,中間襯著花邊,依他的眼光看過去這姑娘讓這衣服都更好看了些。“我仔細看看……”
他看得仔仔細細,生怕把細微之處看漏了,好半晌,他才一拍手,“這款式簡單,我能照著樣子做。”
可他還是看著林校,“要是滿大街的都穿這種樣式,你的都就過時了。”
林校狡黠地一笑,“不,什麼樣式兒都要我先穿才好,然後才是大家穿。”
馮裁縫稍愣了一下,他不是沒見過世麵,如今聽著這姑娘話的口氣,不由得讓他發笑,“姑娘,這口氣有點大呀?”
林校搖搖頭,“國清舅看中我,不就是因為我口氣大嘛。”
馮裁縫笑嗬嗬,“你跟國清認識久了?”他記得林國清的外甥就是那個同林校分手的對象,也不知道林國清是怎麼想的。不過年輕的事,他可管不了。
林校知道他這是試探自己跟林國清的關係,她也不瞞著,直接地就了,“我舅跟國清舅認識呀。”
馮裁縫這才聯係起來,“朱遠是你舅?”
林校脆生生地應了下,“是呀,那是我舅。”
馮裁縫朝屋裏喊了一聲,“秀芳,秀芳?”